秦靂一鞭子抽倒了那副將,排眾而出,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聲如洪鍾,余音裊裊,頓時喝停了己方的四員將領……但是對方四人卻不聽他的,趁勢便將龍驤軍的四員將領擊落馬下。
龍驤軍兵士自然齊聲大罵『無恥』!
秦靂卻依舊面沉似水,不起一絲波瀾道:「老五,你給我滾出來!」
對面人不人鬼不鬼的軍隊頓時安靜下來。
好半晌人群分開,一員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將領、騎著一匹同樣臟兮兮的駿馬排眾而出,呲牙笑道:「大哥找小弟何事?」
大皇子長笑著策馬而出,秦雷也笑著迎上來,兩人在場中央面對面說話。
看著秦雷從土里拔出來一般的樣子,嘴上還起著一圈燎泡,大皇子不由笑道:「看來這些日子,你也很不好過。」
「彼此彼此,」秦雷笑道:「剛聽說大哥的總兵官都被撤了……我說你們怎么一下子漏洞百出了呢。」
這話明貶實褒,讓秦靂心里頓時好過了一些,看自己的五弟一眼,輕聲道:「你不怪我了?」
「不怪了,」秦雷呲牙笑道:「聽說你都把鹿摔了,我很欣慰啊。」
「球!我那是不小心,」秦靂翻翻白眼,扯回正題道:「你可把我好騙,快說,你們的戰旗呢?怎么整一假的糊弄人啊?」
「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嘛。」秦雷搖頭晃腦道。
秦靂也沒指望他回答,又問道:「你這分明就只有不到一萬人,其余兩萬呢?」
笑眯眯的指了指秦靂身後,秦雷輕笑道:「山里。」
秦靂面色一變道:「那戰旗也在山里?」
秦雷笑吟吟的點頭道:「聰明。」
「想必李清這個蠢貨,已經被你引進瓮里去了吧?」秦靂皺眉道:「你能讓我回援嗎?」
「你說呢?」秦雷聳聳肩膀道:「如果是真的戰爭,我會拼盡最後一個人,也要把你的人拖住。」
秦靂閉目凝思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山林,驚起老鴰無數。
秦雷依舊笑眯眯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良久,大皇子才斂住笑容道:「真想跟你真刀真槍的較量一番啊!」
秦雷搖搖頭,坦誠道:「雖然我也想,但永遠不希望有那一天。」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皇子深深地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記住,我秦靂的刀只砍向敵人的頭。」
秦雷點點頭,輕聲道:「我記住了。」說著笑道:「結束吧,各回各家。」
卻被秦靂一把拉住胳膊,大笑道:「屁咧,好不容易逮住你,今天不把你灌個爛醉,決不罷休。」
秦雷咧咧嘴,呲牙道:「我想先洗洗,身上的泥巴得有五斤重了。」
說完,兩兄弟把臂歸營,歡笑一路。
雙方的兵士面面相覷,心道:『這算咋回事呀?不打了?』
兩邊的校尉湊在一起一合計,不一會兒便達成一致道:「既然二位老大都歇了,我們也聯歡吧。」便將雙方隊伍合到一起,點著無數篝火,不分彼此的圍坐下來,置酒烤肉,唱歌跳舞,樂樂呵呵的玩了起來,也算是犒勞一下這一個月的辛苦。
這邊其樂融融的化干戈為玉帛了,那邊山里的樂子卻大了……
話說總兵官大人帶著天策與鷹揚二軍急進,終於在子夜時分,到了斥候所見的盆地之上,果然見山下壁壘森嚴、營火點點,正是一片大軍駐扎的景象。
李清大喜,吩咐隊伍直取中軍,自己也緩緩下山,不緊不慢的墜在後頭,構思著勝利後的感言。
待大部隊殺進去以後,李清也進了那山谷。路過谷口時,他看到道邊有一石碑,上面隱約有三個字,似乎是該地的名字。便問引路的斥候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呀?」
「上方谷。」斥候趕緊回稟道:「也叫葫蘆峪。」
「哦?有點耳熟。」一邊往里進,李清一邊尋思道:「在哪里見過這個地名呢?」
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只好先放下這念頭,繼續構思起演講詞來。
沒走多久,突然前面一陣鼓噪,便見著隊伍疾退回來。
看著李彪不要命的跑回來,李清不由大驚道:「這是為何?」
「二爺快跑,那是座空營,除了柴草是火油,我們中埋伏了。」李彪驚聲尖叫道。
李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打個激靈道:「我想起來了,當年司馬懿父子,差點被燒死在這兒!」
話音未落,便聽得喊聲大震,山上一齊丟下火把來,道上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將谷口燒斷。
李清連忙命人齊聲高喊道:「不要點火,我們投降!」反應之迅速,當時無匹。
山上的二位將軍會心一笑,便命手下不要再扔火把下去。准備待道上的大火熄滅後,再下去受降。
誰知天不遂人願,便見一陣南風刮起,風借火勢、火借風勢,刮刮雜雜,越少越大。李清驚得手足無措,乃下馬抱著李彪哭道:「我李氏一門皆死於此處矣!」還指天頓足道:「蒼天啊,如果我們李家有帝王的命,就請降下驟雨傾盆,將這滿谷之火,盡皆澆滅吧!」樣子十分的凄惶動人。
眾將卻不甚害怕,還用一種看猴戲的表情盯著總兵官大人。
被鼻涕眼淚擦了一肩膀的李彪,面色古怪的安慰道:「二爺,您稍安勿躁,我們可以從另一頭出去嘛。」
哭的淚眼婆娑的李清,順著他的手指一看,果然見山谷的另一頭沒有著火……
不由羞羞的垂首道:「丟死人了,太入戲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