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二章 寶兒(2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775 字 2020-08-24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孩子對王爺的重要性,因為從她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這世上終於有了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他終於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秦雷給女兒起名寶兒,他是如此愛惜自己的長女,以至於一天見不到都會揪心揪肺。整整一個春天,他都沒有離開京山城太遠,為的就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小郡主,不錯過她成長的每一天。

托寶兒的洪福,府里的女人們迎來了難得團聚時光,雖然小寶兒奪去了夫君大部分注意力,但能每天都見到他,已經是不敢想的奢望了,怎會去吃個小娃娃的醋呢?疼她還來不及呢。

美中不足的是,雲裳和雲蘿都不在府里,讓秦雷和姑娘們免不了時常牽腸掛肚一番……

雲裳是被秦雷打發回唐州了,他答應今年四五月份去喬家提親,給她一場夢寐以求的婚禮。而雲蘿小姑娘……則是失蹤了。

其實也不算失蹤,因為她是留書出走的。紙里包不住火,景泰帝駕崩的消息終究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雲蘿當場暈厥過去,三天三夜粒米未盡之後,便留書說:『本公主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了。』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她的影子。

這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詩韻早就請館陶調動力量,尋找雲蘿公主,但正值大秦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諜報司的全部力量都用在對付齊國上,哪還有余力找什么公主……

秦雷回來後自然把侯辛臭罵一頓,連帶著館陶和詩韻都沒得著好臉色,諜報司這才全力以赴的查找雲蘿的下落。說巧不巧,第二天就得到南楚諜報局的消息,雲蘿公主秘密回國了……

確認了雲蘿的安全,秦雷也就放了心,甚至從本心講,他更願意這小丫頭永遠不回來,別再給他找麻煩。女人真是太茶包了!尤其是多了之後。

當然在處理家務的同時,他也在密切的關注著朝中的局勢,聯絡司的快報一日三遞,將中都城的大事小情發往參謀處,再由那些嗅覺靈敏的情報參謀,去偽存真、甄別總結,呈送他的案頭……

三月初五他離開中都城的次日,李渾調動兵馬寺人馬、大索全城,意圖掃盪他屬下的產業,但隨著王府的重心南移至京山城,秦雷在中都城的勢力都已轉入地下,明面上的產業已經銷聲匿跡,是以損失極為有限。

一擊不成,太尉府又於初六日對秦雷的地下勢力展開清剿,但中都諜報局已經根深蒂固,再加上皇家密諜突然出手相助,兵馬寺的人又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初六的早朝上,京都府尹上報兵部全體官員遭武成親王劫持一事,天佑帝震怒,要求京都府嚴查此事,解救一干被擄官員。大學士王安亭又問兵部事應該如何處置?李渾認為當由太尉府處理,天佑帝欣然應允。

只是兵部結構復雜,有近百個職能部門,與無數中央地方的衙門對接,這才保證了大秦軍隊體系的正常運轉。而太尉府不過是單純對軍方發號施令的部門,貿然把兵部的差事接過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也是在這次朝會上,大學士麴延武又一次提出發行戰爭債券。因為去歲兵部費盡心機,也只不過賣出去不到二十萬兩白銀,所以李太尉對此事興趣缺缺,最後在王安亭的建議下,天佑帝命令此事交由武成親王府全權操辦。

三月初十,李渾上書請天佑帝下旨武成親王放還乃弟,天佑帝允之。

三月十五,特使歸來,言李尚書認真辦差、樂不思蜀,等把手頭的活計完成便返回。特使同時還帶回了兵部擬定的請功名單,生死共計三萬三千余人,因為授予榮譽的權力在大秦皇帝手中,是以無須太尉同意,天佑帝便欣然蓋下了皇帝之寶!

因為這份厚厚的名冊不只關乎榮譽,還牽扯到海量的真金白銀。按照大秦的軍功制度折算,朝廷要想完成對這三萬三千人的獎勵、撫恤,共需白銀七百六十萬兩……

在這件事上,戶部甚是雷厲風行,於當天下午便將國庫中僅存的二百七十萬兩存銀撥付京山城,由在那里辦公的兵部諸員轉發。同時還出具白條,許諾用今年的夏稅清償欠下的三百九十萬兩白銀。

李渾大為震驚,立刻派兵去追,卻被嚴陣以待的京山軍阻擋,只能怏怏而回。

不忿之下,他又於翌日親臨戶部興師問罪,曰:『聖上既然將兵部之權交付我太尉府,爾等為何膽敢將賞銀撥付京山城?』

戶部尚書錢惟庸的回答無懈可擊,言道:「按照律法,一應軍功賞賜,皆由戶部掌庫司解送兵部,由兵部尚書簽收轉發。我們當然要去京山城找李尚書用印了。」

李渾這才知道隨著兵部官員一去,他再也無法從國庫中得到一個銅板來武裝自己的隊伍了。

三月下旬,中都府開始流傳謠言,說齊國人數度遣使要求送還昭武皇帝陛下,但天佑新君為了剛坐上的帝位,嚴令前線不得與齊國使節接觸。後來齊國人還是將昭武陛下放還,天佑皇帝又授意武成親王將其秘密押解返京,軟禁在深宮之中,不許任何人接觸,無君無父的惡行人神共憤!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謠言越傳越烈,以至於朝臣們也試探著上書,請求皇帝澄清事實,以正視聽。但天佑帝的態度極為曖昧,他既不否認也不做任何表示,竟然事不關己一般,坐視謠言甚囂塵上。

四月初六的早朝上,李渾一系的言官,正式向天佑帝上疏,要求徹查虎牢關失守一事,並追尋陛下的下落。天佑帝無法回絕這道奏疏,只得命有司加緊查辦。李渾認為事涉軍方,應由太尉府主審,而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認為,凡是斷獄訟訣,都應由三法司審理。最後爭執不下,只好約定雙方會審,即日開堂。

在這敏感時期,大皇子結束對鎮東軍的整頓,於四月初一回到了中都城。

幾乎同時,李太尉召回了僅存的一個兒子——李四亥,還有他的妻兒……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擱下最新的卷宗,秦雷長嘆一聲,負手起身道。

有道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跳出中都城的秦雷,反而要比京里那些局中的大人們,對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兒,有著更清晰、更透徹的認識……

借著自己送的大禮,天佑帝果斷將國庫中的余財轉移出去,斬斷了李渾繼續吸吮國家,損公肥私的痴想。而李渾也知道秦雷一回來,天佑帝終於有了靠山,不會再像原先那般任他為所欲為了。

感到被戲弄的李太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所謂『昭武帝被囚』的傳聞,九成九便是李老頭的傑作,為的就是搞臭搞倒天佑帝和秦雷兩兄弟。

當看到天佑帝的反應虛弱無力後,李渾認為這是個機會,便調動言官上疏,開啟了『虎牢關失陷』案件的審查,所為不過是拔出蘿卜帶起泥,最後把臟水潑到秦氏兄弟身上罷了。

眼看著中都城風波乍起,秦雷卻接連收到了太皇太後和天佑帝的密令,要求他不可輕舉妄動、不得擅自回京,加緊去南方練兵。

知道二哥和祖母必有籌劃,卻不知具體是什么內容,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一心煩,秦雷便坐不住了,他起身離了書房,回到若蘭所居的麝香館中。進了屋,便見著詩韻在與床上的若蘭說話,而永福則在逗弄著嬰兒床里寶兒玩樂。

徑直走進去,秦雷趴在小床邊,一邊伴鬼臉,一邊搖著個精致的撥浪鼓,逗弄寶兒道:「乖乖叫爹爹……」惹得屋里幾個女人掩嘴笑道:「才滿月就會說話,那不成神仙了嗎?」

小女兒已經會認人了,一看到秦雷便咯咯笑個不停,還伸出一雙粉嘟嘟的小手,要捉那嘣嘣作響的撥浪鼓。一看到女兒那可愛的模樣,秦雷滿腹的煩心事頓時消失不見,伸手把女兒抱起來,小心翼翼捧在眼前,『寶啊貝啊』的一統亂叫,卻不舍得親一下……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唇邊那毛刷般的胡須,每次都會弄得小寶貝哇哇大哭,心疼的他不敢再試。

有一天晚上,行完周公之禮後,秦雷想起這個問題,突然問詩韻道:「我的胡子扎人不?」詩韻笑著點點頭,嬌聲道:「鋼針一般。」

「那你還讓我親?」秦雷不由歉疚道。

「忍著……」詩韻蚊鳴道。

「你不會怪我?」秦雷憨憨的問道。

「不親才怪……」小娘子霞飛雙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