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某處庄園。

燈火徹夜未眠，里面有一個年邁但是身體依舊俊朗的老人在踱步。

在他面前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是北方兵力的沙盤圖。

「程帥，夜色不早，先休息吧。」

穹雷始終守在程岱淵身旁寸步不離，當他看見這個老人為了這件事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好覺了，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忍。

所以這是穹雷三天以來第一句開口勸阻程岱淵的話語。

不過，程岱淵搖了搖頭拒絕了穹雷的好意。

「不用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還能夠扛得住。」

「更何況，只有一天的時間了，反正能抗過了明天，我也不打算繼續任這職位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程岱淵為了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便是走到陽台之上，看著天際上懸掛著一輪圓月。

夜晚的寒風讓他的神智清晰了不少。

穹雷開口問道：「程帥，您為何要卸任這的職位？三軍之中，除了你沒有人更適合這個職位了啊！這天下百姓，也絕對不能失去程帥您啊！」

程岱淵聽著穹雷的話，突然笑了起來，然後用這和藹的神色看著穹雷。

「沒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對我說這種話，倒是讓我頗為驚訝啊，看來人總是會成長的，穹雷你也成長了不少啊！」

穹雷默不作聲，一言不發的看著程岱淵。

程岱淵微微嘆了口氣，白色的氣體從他口中哈出。

「時代在變，這天下終究要從我手中交給下一代人的，我這一把骨頭也不可能一直在這個位置之上賴著不下來啊！」

「更何況，新的力量正在形成，那些晚輩之中可不乏比我更加有魄力，懂決策的人物啊！」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也是時候該退下這個位置了啊！」

「上京萬戰慶功宴之後，我便是會親自向朝堂請命，辭去我這個職位，然後我就回歸故里，當一個靠在門口的老頭子就好了哇！」

穹雷深深吸了一口。

他心里有些不舍，但他十分能夠理解程岱淵。

這么多年來，程岱淵確實太累了，既然他想要休息，那么在這種時候辭去職位也是正確的決定。

可以遇見的是，未來將會有更大的風浪發生。

在這種關鍵節點急流勇退，不為是正確的決策。

「程帥，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穹雷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

「穹雷啊，其實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太忠誠了，這對你不公平。倘若有朝一日，你因為你的忠誠而讓你付出性命作為代價，那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啊！」

「這世界本就復雜無比，沒有絕對的正義，也沒有一直的邪惡。所謂的善與惡它們乃是對立的一體，在某一臨界點就會相互轉換。」

程岱淵來了點心思，想要同穹雷講些什么。

「穹雷我問你，這潛龍是壞人嗎？」

「是！」

「那為何說他是壞人呢？」

「他操縱朝堂，中飽私囊，將國庫中的錢據為己有，並且玩弄女人，事後將那些女人殘忍殺害，不僅如此，潛龍府不少下人都慘遭他的毒手，只要有人不順他的心意，他都會采取最惡毒的手段。」

穹雷激憤的說著，開的出來他對潛龍早已心懷不滿。

所以當他知道北境之帝要對潛龍出手的時候，他心中是澎湃的，同時對於北境之帝的崇拜達到了極致。

「是啊，在這方面，他確實是罪惡深重的壞人吶！」

「不過你可知道他當年曾經做過那些功勞嗎？」

穹雷搖頭。

「曾經，他鎮守東部海域，擊潰來自櫻花國三十萬大軍，然後他輾轉千里，奔赴南方戰域，同當時的南方之主聯手，血戰邊疆，阻止了沿邊五國的聯手進攻，保住了大華國長達五年的和平時間。後來，他采取優秀的經濟政策，讓全國的經濟迅速起飛，人民的生活進入富足地步，然後國庫充足，以遠見的眼見開始建設四大戰區，制定六種等級的軍職，賞罰分明，推行品級修行之法，讓所有從軍的戰士皆是可以修習此。」

「說到這里，你可能會不相信，但是這個人確實是曾經的潛龍。」

「論資歷，整個朝堂之中沒有幾個人於他媲美。論政績，他也是朝堂之中獨一無二的功臣。」

「拋去所有的成見，穹雷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算不算一個英雄？」

聽到這里，穹雷陷入漫長的沉默。

很顯然，程岱淵的一番話，確實動搖了他的觀念。

在他認知之中，潛龍就是一個虛偽無比的惡人。

程岱淵看著穹雷的模樣，他清楚穹雷內心的難受與掙扎。

「所以吶，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或壞人。」

「穹雷，明天之後，你人生剩下的道路，只能你自己一個人走了。」

「這最後的夜晚，我送你一句話吧。」

「日後，你要多想。拋去成見，站在不同立場上去思考。人心總是復雜，人面總是多變。自以為能夠看透一切的人，往往陷入了自困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