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2 / 2)

「誰是小孩子了,爺今年22歲了,你怎么說話的,我跟我媽說話,你插什么嘴?」慕楚紅眉綠眼的瞪著陸一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阮菁皺眉,「慕楚,不許你跟你陸叔叔這么說話,沒大沒小的。」

「媽,你怎么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明天趕緊把他辭了,我看他就沒安什么好心。」慕楚不知道阮菁跟陸一梟早就在一起了,要是知道的話,肯定都能氣死。

阮菁看了陸一梟一眼,如今他們孤兒寡母,慕岩的氣勢又那么盛,如果沒有陸一梟的幫忙,他們遲早會被趕出慕家。

「慕楚,我不准你這么說他,他…他是你親生父親。」阮菁說得很奈,仿佛是被逼無奈才說出來的,她的話一下子震懾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柳媽皺著眉頭望著她,十分不贊同她的做法。慕楚明明就不是陸一梟的孩子,她怎么能瞎說呢?

陸一梟先是懵了,再是驚,最後才是喜。他一直都懷疑慕楚會不會是他的孩子,因為他跟阮菁很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可是他不敢問,怕問了,阮菁的回答會讓他希望落空。

他之前娶了一個老婆,老婆得癌症死了,一女半子都沒給他留下。他又是在道上混的,就怕哪天自己失了勢,連累妻兒。因此,他沒有再婚,後來遇到了阮菁,他深陷其中,沒幾次,兩人就上了床。

然後沒過多久,阮菁就說她懷孕了,要跟他斷了這種關系,當時他就問過,孩子是不是他的。阮菁斬釘截鐵的說不是,他就再也沒有問過。

20幾年過去了,沒想到慕楚會是他的孩子,他激動得老淚縱橫,眼淚打在嘴角破皮的地方,疼得他直咧嘴,但是他還是笑著的,看著阮菁的眼睛問道:「小菁,這是真的嗎,你說他是我兒子,這是真的嗎?」

阮菁看著呆若木雞的慕楚,沉重的點了點頭,這事對慕楚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對陸一梟來說,卻是意外的驚喜。

「兒子,你是我兒子,哈哈哈,我陸一梟有兒子了。」陸一梟沖過去,想將慕楚抱進懷里,慕楚呆愣著反應不過來,耳邊轟轟響著的都是阮菁那句話,他的世界顛覆了。就連陸一梟將他抱在懷里,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兒子,他不是爸爸的兒子,他不是慕岩的弟弟。他是一個與慕家毫不相干的外人?不,不是這樣的,「你撒謊,你撒謊,不是,不是這樣的。」

阮菁看見他這副惶恐害怕的樣子,仿佛有人抽走了他的靈魂一般,她低垂了眸,將愧疚掩藏在心底,再抬起眸時,她眼中一片堅定,她站起來,一字一字的,堅定的告訴他,「是的,你是他的孩子。」

慕楚崩潰了,他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狂亂的捂著臉,身上是徹骨的痛,可是再痛,也沒有他心上痛。

「慕楚,媽媽什么時候騙過你,你是他的兒子,不信我們可以去驗dna。」阮菁豁出去了,她沒有直面陸一梟,而是將這個問題丟給慕楚,因為只有這樣,才更有說服力,才更容易讓陸一梟相信,慕楚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去驗dna來證實。

「不,我不是,我不是。」慕楚徹底崩潰了,他抱著頭沖出了書房。阮菁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下來,心里對慕楚確實存著愧疚的。

可在陸一梟眼里,這又產生了另一種效果。阮菁背著對慕楚的愧疚,也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她對他的這份情意,讓他感動極了。

他一直以為,在阮菁心里,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如果不是他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早就一腳踢開了他。可是沒想到她愛他愛得那么深,給他生下孩子,還瞞著不告訴他。

他顧不得書房里還有另一個人在,他沖過去,忘記自己身上的傷,將阮菁抱在懷里,吮吻她臉上的淚水,「寶貝,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生下慕楚這樣優秀的孩子,謝謝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你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呀?」

阮菁想推開他,最後卻軟倒在他懷里,她泣不成聲,一邊對柳媽使眼色,一邊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性子,若是知道慕楚是你的兒子,你肯定會沖動的跑來慕家鬧,那時候的你,哪里能跟慕長昕抗衡?」

陸一梟想想也是,慕長昕有錢有勢,就算當時對阮菁不上心,可到底是他老婆,鬧出這樣的丑聞,估計會殺了他泄憤的。「寶貝,這些年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對不起。」

柳媽不再看屋子里這對惡心的男女互訴情衷,她將門拉上,眼底蓄滿了擔憂。以她對慕楚的了解,他此刻只怕都想一頭碰死了。她跑出去,問了佣人看到二少沒有,佣人說往假山後去了,她連忙追過去。

遠遠的似乎聽到他壓抑的哭聲,她心一疼,慢慢走過去,然後在他身邊坐下。她什么也沒說,像他小時候每次難過的時候一樣,沉默的陪著他。

慕楚感覺到有人來,他抹了抹眼淚,沒有再哭。他定定的看著前方,今晚的一切對他的沖擊力太大了,他承受不住,「柳媽,我媽媽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是她跟那個男人的孩子?」

柳媽看著他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的臉,猶豫了一下,道:「你不是老爺的孩子。」她不知道阮菁有什么布暑,她不想破壞她的計劃,又不想對慕楚說謊,於是只能這樣說。

慕楚自動將她這番話解釋為他是陸一梟的孩子,他沒有再說話,牙關咬得緊緊的,仿佛怕自己松一下,就會沖回去殺了那個男人。

他是陸一梟的孩子,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那晚柳媽一直陪慕楚坐到天亮,他們沒有再交談過,她知道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天陽升起來了,她才覺得坐了一晚,身體都凍僵了,她看著木愣的看著天空的慕楚說:「孩子,無論你是誰的孩子,你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你的思想你的信仰你的人生,不會因為你是誰的孩子而改變,如果你接受不了,就忘記吧。」

接受不了,就忘記?可是那句話已經將他的人生硬生生劈開了一個口子,他活了22年,一直以是慕長昕的兒子,慕岩的弟弟而自豪,可是現在,卻突然有人告訴他,他跟他們沒關系,這讓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將頭埋在了膝蓋上,身體痛苦的顫抖著,「為什么你們大人的骯臟,要讓我們下一輩的人來承受?」

柳媽被他問得無言以對,是啊,為什么大人們的骯臟,要讓下一輩的人來背負?

………………

盧謹歡在晨光中醒來,看著身邊躺著的男人,她臉上掛上了暖暖的笑意。這樣的日子真好啊,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他在身邊,這種日子真是太美妙了。

她撐起身子時,才發現腰上擱了一只鐵臂,她輕輕拿開它,然後輕手輕腳的下床,剛挪到床沿邊,她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又跌進了慕岩懷里。

她慌忙對上他的眼睛,他眼神清明,哪里有半點睡意。可見他剛才已經將她的舉動全看在眼里了,她輕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嬌嗔道:「你壞,明明醒了干嘛還裝睡?」

慕岩將她的壓下來,熱情的吻上她的唇,盧謹歡的呼吸一瞬間就被他掠奪了去,她一邊推他,一邊道:「喂,沒刷牙,臟呀。」

他的舌頭卻順勢溜了進來,在她唇舌間嬉戲,她的臉迅速發熱發燙,這個霸道的男人,她心里甜蜜蜜的。

人在清晨時意志力最薄弱,某種欲望最經不起撩拔,某人偏偏要苦中作樂,身子已經綳得發脹了,但是只能逗逗她,不能要她,他真心恨死了。

他不能要她,也不能讓她好過,狠狠的揉著她的小身子,直到她在他懷里癱成一汪水,他才放開她,拼命的吸氣呼氣。

盧謹歡看他自討苦吃,笑得在床上打滾,慕岩瞪了她一眼,怒道:「趕緊調養好你的身子,回頭我要你還債的。」

「哈哈哈。」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害羞了,邊笑邊捶床,幼稚得可笑。

慕岩心情也沒有剛才那么郁悶了,他將她拖進懷里,大手按在她肚子上,問她:「肚子還疼么?」

她臉一紅,「不疼了,一般只痛一天,第一天痛過了,第二天就好受多了。」怕他擔心,她多說了幾句。

「嗯,那就好。」慕岩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問她:「今天想去哪里玩?」

「我…我還是想回去看看我媽媽。」離得這么近,她不回去看看實在不放心。可是她周周都鬧著回家,又怕慕岩會不高興,所以說得極小心翼翼。

「好,我陪你去。」慕岩點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種子欲孝而親不待的遺憾,所以他不反對她回去看她媽媽,並且還支持她的決定。

盧謹歡開心的都要歡呼了,記得她回門的時候,就跟媽媽說過,會將他帶回去給媽媽看看,上次本來都要出門了,結果最後他被緊急叫去了公司,這次應該沒有什么大事了吧。

「耶,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她的眼睛都帶著笑的,讓他看了憐愛不已。

「去洗澡換衣服吧,吃了早飯再去百貨公司買些禮品,初次見媽媽,不能空手去。」慕岩將她推坐起來,一本正經的道。

他的臉綳得緊緊的,全然沒有剛才的輕松愜意。盧謹歡沒有看出來,聽話的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她去更衣室,看見慕岩站在衣櫃旁挑選衣服,一本正經的樣子,仿佛他要去面見國家主席。盧謹歡這才回過味兒來,他這是在緊張呀。

哈哈哈,沒想到泰山崩於面前都面不改色的慕岩會緊張,盧謹歡心里樂開了花,明知故問道:「慕岩,該你去洗了。」

慕岩一手環胸,一手撫著下巴,見到她出來,他將她扯過去,指著衣櫃里的衣服,說:「快幫我看看我穿什么,這套太正式了,這套太刻板了,這套顏色又老氣,這套顏色又太嫩了……」

更衣室里那么多套衣服,都被他找了各種理由pase掉,盧謹歡憋笑憋得差點內傷。他也有緊張的時候啊,她調侃他:「人家不都說丑媳婦怕見公婆,你這女婿怎么怕見丈母娘呀?」

慕岩哪有心情理她的調侃,因為在乎她,所以同樣在乎給丈母娘留下的第一面印象。好像衛鈺跟她家常走動,她媽應該也認識衛鈺,他這第一面,怎么也要在她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絕對不能輸給了衛鈺。

「你別笑,快幫我看看。」

盧謹歡看他嚴肅的樣子又想笑了,她走過去,挑了一套休閑風的西裝,又給他搭配了襯衣與針織衫,整個人顯得正式卻不古板,又挑了一根斜紋領帶,柔化了第一感覺,讓人覺得他很親切。

慕岩看著她手上搭配好的衣服,眼前一亮,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說:「愛死你了。」然後去浴室洗澡。

盧謹歡臉紅的看著他昂藏的背影,唇邊泛起了幸福的笑意。慕岩洗完澡出來,又讓盧謹歡侍候他穿衣服,穿好後,照了好幾次鏡子,照完了就問她,「發型會不會很丑?」

盧謹歡看了看他,說:「不會呀,很帥。」

他心滿意足的又去照鏡子,左照右照,將身上的每個細節都看了一遍,他從來沒有這么仔細過,只因想給丈母娘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

臨出門了,他看著一堆鞋子發愁了,又把已經走出門的盧謹歡揪回來,讓她給挑選一雙鞋子,盧謹歡看著一鞋櫃的鞋子,給他挑了一雙意大利手工羊皮皮鞋,一邊蹲下侍候他穿上,一邊說:「慕岩,其實你不用緊張的,只要是我認定的人,我媽媽都會接受。」

慕岩俊臉紅了一下,結結巴巴道:「誰…誰緊張了,我哪里緊張了?」

盧謹歡睨了他一眼,說:「你不緊張,你干嘛一直拽衣角呀?」

慕岩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西裝一角果真讓他揪得發皺了,他連忙松開,裝成無事人一樣,「我哪有,是那里有東西裹在里面,我捋平而已。」

盧謹歡一副「你就裝吧」的樣子,沒有多說什么,兩人下了樓吃完早飯,就去百貨公司買禮物。盧謹歡的意思是不用買,家里什么也不缺,可慕岩覺得自己空手上門很失禮,堅持一定要買。

結果兩人到了百貨公司,他看什么都覺得沈潔用得上,什么都想買。盧謹歡發現,他這是標准的見丈母娘前的焦慮症。不過她很能理解,因為他在乎她,所以他才會這么緊張。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手心全汗濕了。她握住他的手,心里的甜蜜像夏日黃昏的蟲子,飛得滿天都是,管都管不住。

最後他們只買了一床羊絨被,一床電熱燙,還有一個按摩器,將東西搬上車,他們就往盧家駛去。

快到盧家時,一輛救護車從他們車旁呼嘯而過,那種聲音十分驚心。盧謹歡小的時候,曾經聽過這種聲音,那是她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夢魘。她的目光不知不覺就隨著那輛救護車而去,連何時到了盧家門前,她都不知道。

車子直接駛進去,剛才聚在一起的佣人還沒有離去,盧謹歡恍恍惚惚的跳下車,看見他們都站在院子里,心一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切的抓住一個佣人的手,急聲問道:「我媽呢?我媽呢?」

那人被她抓疼了,疼得直吸氣,「大…大小姐,沈姨娘剛被送去醫院了。」

轟一聲,有什么東西在她腦海里炸開,她什么也聽不見了,腦子轟轟作響,「是哪家醫院,我問你是哪家醫院?」

「中心醫院。」佣人被她的樣子駭住了,連忙道。盧謹歡松開他的手,轉身就跑,可身後有人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大聲說:「歡歡,冷靜一點,我們馬上去醫院,你冷靜一點。」

慕岩看見她的神情一瞬間破碎得像個布娃娃,心里像有無數的針綿延的扎著,很疼很疼。他明白她此時的感受,那比天塌地陷還讓她恐慌。

他將她送上車,拍了拍她的臉,說:「你鎮靜點,媽媽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說完,他看到她茫然的眼珠子慢慢轉動了一下,然後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嗯,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不許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