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 在床上談心事(1 / 2)

那一晚,慕岩錯過了跟盧謹歡坦白的最佳時機,關於他母親還活著的消息,她到底還是從別人嘴里得知。那一刻信念坍塌,所有過往都像是在譏笑她的不自量力,原來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夠得到幸福。

他們從山上回去後,盧謹歡感覺自己都快要凍僵了,一向自詡好身體的她,不停打著噴嚏。見慕岩一邊開車,一邊看向自己,她苦中作樂,嬉笑道:「我這算不算自討苦吃,明明可以回去躺在溫暖的床上跟你談天說心事,非得跑這里來受罪。」

慕岩的回應是拍了拍她額頭,然後開車到一家24小時葯店前,給她買了些感冒葯,喂她吃下,才繼續往家里開。

她的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在車里悶的,還是因為感冒的緣故。吃了葯,她沒一會兒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慕岩開車回家,到南苑時,看到慕楚正從里面走出來。

自從阮菁入獄後,慕岩這是第一次看見他。他對他並沒有恨意,但是一想到**做出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他對他就喜歡不起來。

他下車,繞到副駕駛座邊將盧謹歡抱出來,然後大步往別墅里走去。慕楚在看到他時,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慕岩與他快要擦肩而過,他才反應過來,面對慕岩的背影喊道:「大哥,我能不能跟你談談。」

慕岩震臂彈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別墅里面走去,慕楚在後面追了兩步,帶著乞求道:「大哥,你放過我媽吧,只要你放過她,我…我可以帶她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慕岩走了幾步,本不欲跟他多說,最後還是定住腳步,轉過身來迎視他的目光,「慕楚,從一開始你就搞錯了,不是我不肯放過她,是她不肯放過我們,你一定不知道你媽做了多少下作的齷齪事,我肯放過她,老天都不肯。」

慕楚眼里有著難以訴說的悲傷,他說:「她再壞,也是我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坐牢,大哥,看在我從來不跟你爭不跟你搶的份上,放過她,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現在不是我不肯放過她,是法律饒恕不了她,關於她犯法的證據,我已經交給了警方,她有罪沒罪,要看法官怎么判。你實在要求,也求錯了地方。」慕岩說完,不再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大哥,如果我…我讓媽媽把言姨交出來,你可不可以放了她?」事實上慕楚這兩天都在糾結這件事,那天他在靜安雅築外面,把大哥跟柳媽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後來他看到白柔伊沖了進去,他就躲起來了。

到那時,他才知道媽媽藏在地下室的女人是言姨。他震驚又錯愕,這兩天一直試圖去警局見媽媽,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不見。

媽媽有意避開他,他知道。他也從柳媽那里入手過,如果找回了言姨,也許大哥可以放媽媽一馬。可是柳媽告訴他,她不知道。媽媽轉移言姨那天,她被媽媽支走了,所以連她也不知道媽媽把言姨送到哪里去了。

他甚至試圖想過去找陸一梟,可是到了陸一梟的別墅外面,他猶豫了。那個粗鄙的男人是他父親,這個事實他接受不了。

只要想到自己是母親跟別人生下的野種,他就覺得惡心。這次他離家出走,媽媽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過,那個男人打了不少電話,他接了一通是他打來的,就再也沒有接過。

他聽說他出生在c市,於是回到c市去看看,在那里,他碰到了盧謹歡,碰到了她媽媽。那一刻,他很羨慕她們母女之間的親密,那是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

他從小就沒有得到母愛,多半時間都是他纏著她。後來她的重心全都放在了公司,他很少看見她,除了早餐時,能夠見一見,她一直都是一副不太關心他的樣子。

他想,她不親近他,他就去親近她,努力將他們的關系拉近,總有一天,她會記得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兒子。可是她出事了,他想去看她,她一句冷淡的不見,讓他十分痛苦。

可是他無法扔下她不管,即使他心里是那么的怨恨她,他也想為她爭取一線生機。

慕岩迅速轉身,鷹眸里激射出一道冷光,他死死的抿著唇,才能控制住渾身的輕顫,「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假如他早就知道,他一定會殺了他。他一直以為,阮菁壞,但是慕楚的心是善良的,所以他從來沒有遷怒過他。如果他真的早就知道**干下的缺德事,他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昨天晚上,柔伊進去後,我聽見你們的對話,大哥,我求求你,如果我救出言姨,你能不能放過我媽?」慕岩哀求道。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阮菁把我媽害成那樣,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她的過錯。慕楚,如果你助紂為虐,我必不會放過你。」慕岩想起那些照片,想起媽媽身上那些傷痕。一個女人赤身裸體被關押在地下室五年,她的尊嚴誰來捍衛?

他不會放過阮菁的,絕不!

慕楚知道再繼續談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他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大哥說得對,媽媽所犯下的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可是她是**媽,他無法袖手旁觀,看她坐牢。

「也許我不該替她求情,她那么壞,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大哥,我會把言姨救出來,這是媽媽犯下的錯,我來替她償還。」慕楚說完,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他轉身坐上了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迅速消失在慕岩眼前。

慕岩皺了皺眉頭,抱著盧謹歡上樓去了。

回到卧室,慕岩把她放到被窩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沒有發燒,他稍微放心了。他坐在床邊,看著她發呆。此時明明很累很累,他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一堆的事,像一團亂麻似的,他越是著急解,就越解不開。

晚上他跟景辰熙去拿車,景辰熙見他一臉郁郁,寬慰他說:「我已經在監視陸一梟了,你不要心急,我相信,在我們嚴密的監視下,他一定會露出馬腳來。」

「我等不及了,如果我早知道媽媽沒死,我不會讓她受這五年的苦。」慕岩痛苦的捶著腦袋,他以為出來玩,放松一下,就能夠理好思路,結果只是越來越煩,又加上剛才歡歡的心不在焉,他心里更加惱火。

景辰熙擔憂的看著他,任誰遇上這事不會崩潰?「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不怪你,慕岩,我相信陸一梟很快就會有動作,只要他有動作,我們不難救出伯母。」

景辰熙十分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可是急不是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不打草驚蛇。

慕岩捂著臉,長長的吸了口氣。他怎么可能不急,母親一日在他們手里,一日就要受盡折磨。他還記得照片上她身上新添的鞭痕,只要一想到她這五年來都是這樣度過的,他就痛得揪心。

媽媽,您一定要等我,我一定會把您救出來。

………………

翌日,盧謹歡醒來時,慕岩已經不在身邊,她鼻子很濁,出氣都不順暢了。她去梳洗換衣服,心里卻不像起床時那樣難受。

她知道他很忙,不可能天天陪著她一起起床。她只要想到昨天晚上的談話,心里就十分甜蜜。以前她喜歡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在慕岩的引導下,她漸漸能夠敞開心扉,對他訴說她的不安與在意。

今天天氣不怎么好,可是她的心情好極了。她把書籍整理好,無意翻到那種進修申請表,她看了又看,雖然覺得這種機會很可惜,但是她想留在慕岩身邊。

她把書包整理好,然後下樓。慕岩的車不在,很顯然已經上班去了,佣人得了他的吩咐,給她煮了飯,見她下來,連忙將飯菜擺上桌。

盧謹歡胃口很好,喝了一碗粥,還吃了一個雞蛋。吃完飯,她正准備走,佣人提醒她,「大少夫人,大少爺讓我提醒您,記得去醫院復查。」

盧謹歡臉一紅,前天他就讓她去復查,結果遇上李醫生休假。今天她要回學校了,這份申請表她要及時送還給系主任,以便他們及時送選候補名單。

「哦,我知道了。」盧謹歡拿起書包往外走,等公車的時候,她看到慕楚那輛拉風的跑車從眼前呼嘯而過。她想起一件事來,急忙追上去,邊跑邊叫:「慕楚,哎,慕楚,停車。」

她追得有些狼狽,她本來就有些感冒,一跑起來鼻子更是不通暢。她跑了一段路,眼看跑車越駛越遠,她挫敗的停了下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大腿直喘氣。

唉,兩腿難敵四輪子,她現在都恨不得自己腳下生出兩只風火輪。

她喘了一會兒,終於喘過氣來,打算往回走去趕公交車,結果就看到1路公交車從眼前優哉悠哉的駛離,她猛的揮手,然而公交車並沒有停,固執的離去。

盧謹歡氣得都想罵臟話了,忍了忍,她才將到嘴的臟話咽回肚子里。一連串的破事兒讓她一大早的好心情煙消雲散,她慢騰騰的挪回公交站去,認命的等下一班車。

就在這時,她耳邊響起跑車特有的囂張噪音,她心里一喜,抬頭看去,果然見慕楚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又駛了回來,她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還沒等他開過來,就跑到路邊去招手。

估計一旁等公交車的上班族臉上全是鄙夷之色了,盧謹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等慕楚將車停在她面前,她連忙拉開車門坐進去。

「慕楚,我剛才追了你那么遠,你沒看見么?」盧謹歡一坐進去就聲討他,從c市回來,她對他就有一股難以言說的親切之情,那種感覺很微妙,反正不關風花雪月。

「我沒看見。」慕楚誠實的說,他的臉色有些憔悴,盧謹歡才想起他最近一定是為**媽的事在奔波,她眼神一黯,不知道該怎么勸說。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住了,盧謹歡不安的動了動,最後想起了在柳媽那里看的照片。

「慕楚,我問你一件事啊。」盧謹歡猶豫了一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一古腦兒的道:「你後腰上有沒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

她昨天問過慕岩,慕楚不是冬月十五的生日,他是臘月初一。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希望,她總覺得,這世上連樹葉都未必有兩片相同的,可是他們小時候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沒有血緣關系,她實在很難解釋這是為什么。

慕楚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應該沒有,我沒聽人提起過。」

生日不一樣,連胎記都沒有,盧謹歡垮下了肩,難道是她猜錯了,慕楚真的不是她弟弟?可是為什么她的直覺告訴她,慕楚極有可能會是她弟弟呢?

她不死心,喃聲說:「會不會是媽媽記錯了?」

慕楚聽到她的嘀咕,想起在c市時,她媽媽在車上說的那番話,他勉強笑了一下,說:「大嫂,你不會以為我是你弟弟吧?不過我身上真的沒有胎記,我倒希望我是你弟弟呢。」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弟弟,那么現在的他就不會那么痛苦。

「真的沒有嗎?我可能不能看一下?」盧謹歡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他們畢竟是叔嫂的關系,在車里這樣,實在是會讓人想入非非。

慕楚一愣,最後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他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背對著盧謹歡,將衣服卷到了腰腹上面去。

盧謹歡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此時還是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他的後腰上肌膚光滑,根本就沒有胎記。她的心慢慢往下沉,難道柳媽相冊上的那張照片不是慕楚?

盧謹歡很不甘心,她沮喪的伸出手,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時,她的手已經握住了慕楚休閑褲的邊緣,想將他的褲子往下拉一點,也許是媽媽記錯了,也許是褲子把胎記遮住了。她的直覺告訴她,慕楚真的有可能是她弟弟。

慕楚嚇了一大跳,連忙放下衣服,把褲子拉住,斥道:「大嫂,你在做什么?」

盧謹歡驚醒過來,看見他拔開她的手,她的臉立即漲得通紅。她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啊,慕楚,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我就想看看有沒有胎記。」

「你為什么那么執著的認為我就是你弟弟?我不是,我…我甚至都不是慕家人。」慕楚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誰也沒說,這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盧謹歡說起,也許是她對親情的執著感動了他。

「啊?」盧謹歡驚呆了,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驚訝得都忘記了合上。

慕楚收回視線,看著前方,沉重的心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一吐為快,「在c市遇到你那天,其實我剛到c市,我是離家出走的,因為我知道了我的身世。」

「我媽告訴我,我是她跟陸一梟生的野種,我不姓慕,我姓陸。」

「陸一梟,保安部部長?怎么會?」盧謹歡迅速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人,她實在沒想到,慕楚會是陸一梟的兒子。

慕楚痛苦的點點頭,他看著盧謹歡,問:「大嫂,你會看不起我吧,原來我是我媽跟別的男人偷情生的野種,難怪大哥那么討厭我,就連我自己也討厭我自己。」

盧謹歡是真的震撼了,她看著慕楚,久久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過了許久,她才找回了說話的本能,「慕楚,誰告訴你的,這個消息可靠嗎?」

「我媽親口告訴我的,不會有錯的。」

「不是吧?」盧謹歡發現這個世界都亂套了,她活了22年,媽媽突然說她還有一個弟弟,慕楚活了22年,**媽突然告訴他,他是陸一梟的兒子,這個世界都怎么了?為什么這么充滿戲劇性?

「我也希望不是,可是它是事實,容不得我不承認。」

「那你有沒有去做dna鑒定,萬一是你媽說謊呢,慕楚,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在柳媽那里看到一張照片,跟我小時候的一模一樣,你等一下,我給你找找。」盧謹歡說著,拉開書包,在一本書里翻出那張百天照,遞給了慕楚。「你看看,你對你小時候的照片有沒有影響,我覺得我們小時候長得真的很像,慕楚,不如我們去做個dna鑒定,也許我們真的是姐弟。」

盧謹歡從來沒有這么瘋狂過,她想找到弟弟,想給母親一個交代。

慕楚看著手里的照片,心里已是驚濤駭浪。他小時候的照片不多,僅有的幾張照片,跟這照黑白照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嬰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個巧合實在太讓人震驚了,他看了看盧謹歡,又看了看那張照片,「這?」

「我沒有騙你吧,媽媽臨終前告訴我,你是被一個姓柳的佣人帶走的,她根本沒看到你媽,而你媽身邊的佣人也也姓柳,你是在c市出生的吧,那就更沒有錯了,我現在已經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你就是我弟弟。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去做dna鑒定的。」盧謹歡激動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越說越覺得像。

這會兒看著慕楚,更覺得他跟媽媽有幾分神似。

慕楚搖頭,再搖頭,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他親耳聽到媽媽對陸一梟說,他是他的孩子,可是盧謹歡卻說,他是她弟弟,不,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