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4 不易受孕(1 / 2)

慕岩像瘋了一般沖出景宅,他最初只是懷疑盧文彥參與了當年策劃母親車禍,並沒有想到他更是親手害死他父親的凶手。這個打擊如此之大,讓他一時根本就難以接受。

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深查,若是所有的事都停留在阮菁身上,他只把阮菁當作自己的殺父仇人,也許他就不會這么痛苦。

他心中煩亂,越野車在路上橫沖直撞,嚇得路人紛紛走避。所幸此時路上行人車輛不多,他一路暢通無阻,最後竟然開到牛頭山。

他沖下車,來到他與盧謹歡訂情的大石頭後面,狂亂的大吼起來,「老天,我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這么對我?為什么?」為什么要讓他在愛上她之後,才發現這段孽緣?如果早一點知道,在他動心之前就知道,他會像對阮菁一樣不折手段的對付她,可是現在,他該怎么辦?怎么辦?

慕岩已經被剛得知的真相震得六神無主了,他像一頭困獸般,煩躁得走來走去。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旁觀者永遠都不會懂他心里的掙扎,最愛的女人是他仇人的女兒,他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景辰熙說不能連累無辜的人,他如何能懂這種痛,她是他仇人的女兒,就算不得無辜。

慕岩坐在大石頭前面,冬夜的寒風凜冽的吹來,他冷得直發抖。他抱著頭,像一頭受傷的猛獸哀哀的低嚎著,他處事向來干凈利落,唯有這一次,他沒辦法干凈利落的處理。

盧謹歡回到南苑,心中不安。阮菁的話在她耳邊一直回盪著,讓她坐立難安。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要中了阮菁挑撥離間的計策。她不過是想報復慕岩,想要令慕岩痛苦。

所以她不能懷疑慕岩的真心,他們在一起時,他眼里滿滿的愛意不是騙人的,她不能因為外人挑撥一兩句,就將這一切全都抹殺。

一個人再會裝,裝一時可以,但是裝不了這么久。所以她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

盧謹歡雖然再三的跟自己這樣說,但是心里還是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她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看書,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慕岩始終沒有回來。

11點半時,她忍不住給慕岩打電話,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她想有可能慕岩跟景辰熙談事情談得太投入,所以沒聽到電話聲。

於是她又等了一會兒,眼看就快凌晨一點了,她再次拔通了他的電話,這次他的手機竟然關機了。她皺了皺眉,坐直身子。慕岩從來不會關機,難道是沒電了?

她焦慮不安起來,無論是什么原因,這樣的深夜聯系不上他,都讓她擔心不已。她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梁念初的手機。

電話響了好久,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通了,她不好意思的道:「念初,對不起,這么晚吵醒你。」

「謹歡?」對方傳來男人的聲音,景辰熙看了一眼睡沉的梁念初,壓低聲音道:「怎么了?是慕岩出了什么事嗎?」

盧謹歡聽到景辰熙的聲音,起先是一驚,隨後道:「不是,我聯系不上他,以為他跟你還在談事,慕岩不在你家嗎?」

「哦,他很早就離開了,你別擔心,他那么大一個人了,會找到回家的路。」景辰熙聞言,知道那件事在慕岩心里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他很內疚,不該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慕岩。人活著,想要幸福,就要學會難得糊塗。

可是現在他後悔也沒有用,只希望他們能夠挺過這個難關。

盧謹歡蹙了蹙秀氣的眉峰,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總覺得景辰熙這話里有話,「辰熙,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想讓我知道?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反常,我怕他有事。」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慕岩會回來的。也許是公司里有事,他去公司了,你放開心,這么晚了,要不你先睡,等等他就回來了。」景辰熙安撫她,生怕她會急出個好歹來。

盧謹歡不好再打擾他,於是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她的心更加不安了,她坐也坐不住,從床上下來,在卧室里走來走去。她很擔心慕岩,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了,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深夜的大宅,因為少了些年而顯得格外的安靜,窗外寒風吹著樹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盧謹歡感到害怕,總覺得身後有雙眼睛在看著她。

慕岩,你在哪兒呀,你快回來吧,我害怕。

即使這么害怕,她的心還是忐忑不安,想著與其在卧室里空等,不如去樓下等,至少他回來了,她能第一時間知道。這樣想著,她抱起一床被子往樓下走去。

過道很安靜,她的腳步放得再輕,也有回音,她嚇得渾身直哆嗦。劉姐跟小芳陪言若住在鄉下,這也是過年後,她第一次住在慕宅。平時人多的時候還不覺得害怕,現在她孤伶伶一個人,連窗外的樹枝,她都覺得像是鬼影在晃動,神經更是綳得緊緊的。

她到了樓下,把客廳里的所有燈都打開,客廳里頓時亮如白晝,她的心才安定了一點。

她把電視打開,將聲音調大,想要驅除那種恐懼。她窩在沙發里,對著玄關處,眼睛一眨不眨的。慕岩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為什么連她的電話都不接呢?

明明早上還好好的,他們甚至在荒僻的小路上歡愛。回程的途中,他的心情也一直很好,為什么去了一趟景辰熙的家,他就變了呢?

難道真的像阮菁所說,慕岩對她不是真心的,所以見她對他已經死心塌地了,他就開始疏遠她?

不,慕岩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對她的意見,他也會直言不諱,他不會冷落她的。盧謹歡胡思亂想著,昨晚沒睡好,今早又被慕岩按在車里折騰了一遍,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回y市,她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沒等多久,她就睡著了。

盧謹歡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她一直在做夢,夢里阮菁譏嘲的看著她,說她眼前的幸福是海市蜃樓,終將會逝去。她夢見了慕岩,慕岩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說她就是一個蠢女人,他給她一點好,她就信以為真。他說他不會愛上仇人為他挑選的女人。

盧謹歡一身大汗的醒來,茫然的看著前方,心中那種撕裂般的痛楚猶在,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夢里的景象太過真實,讓她感到絕望。

她哆嗦著手拿起手機,再次給慕岩打電話。電話里一個冰冷而又客氣的女聲重復的說著,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仍然聯系不上他,盧謹歡都快急瘋了。她從來沒試過這么久聯系不上他,以前只要她肯打電話給他,他的電話一定是通的,可是現在,她卻聯系不上他。

現在她才發現,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兩人生活在一起,他有些什么朋友,他不見了,她該去什么地方找他,這些她都一無所知。

她一直以為她夠了解他,原來出了事,她卻只能無助的在家里等他回來,除此之外,她沒有一點辦法。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空空的車位,她的心也空空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讓他連家也不回,問題是出在她身上嗎?

她站了一會兒,正准備轉身去樓上換身衣服,結果就看見黑色路虎橫沖直撞的沖了進來。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真的是慕岩的車,她沒有眼花。

她又驚又喜的跑向玄關,拉開門時,門外的冷空氣灌了進來,她冷得直哆嗦,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再度邁開腳步跑出去。

越野車斜斜的停在車位上再也沒有動了,盧謹歡沖到駕駛座那邊,欣喜的敲著玻璃。慕岩喝得醉醺醺的,正趴在方向盤上假寐。聽到聲響,他偏頭看了一眼,看到盧謹歡帶著驚喜的臉。

那張臉,曾經他有多愛,此刻便有多恨。

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牽連無辜,即使當初阮菁要他娶她,他也沒有因此而憎恨她。可是現在,當他知道她是他仇人的女兒時,他就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他該如何去面對心里的仇恨,如何去面對她?他想了一晚都沒有想通,他不得不承認,阮菁的計策實在太惡毒了。她放了一朵最美的罌粟花在他身邊,讓他愛上之後再也戒不掉,然後才知道這朵罌粟花帶著巨毒,會腐蝕人的心智,讓他痛苦卻又欲罷不能。

盧謹歡見他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輕蹙了蹙眉,他偏過頭來看她,那一瞬間,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莫名的痛苦。她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蜇了一下,酸酸麻麻的痛。

「慕岩,慕岩,你開門呀,怎么喝得這么醉?」

慕岩轉過頭去,沒有再看她,盧謹歡著急的拍著門,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借酒澆愁?有什么煩心的事是他解決不了的嗎?

他一向沉著冷靜,即使阮菁無罪釋放,他都沒有愁成這樣。景辰熙對他說了什么,讓他煩惱成這樣?

慕岩許久都沒有動靜,盧謹歡越來越著急,拍著車門的動作也越來越急促。慕岩喝了酒,本來腦子就亂,再加上接連響起的嘭嘭聲,他心亂如麻,更加煩躁起來。

他用力推開車門,怒道:「拍什么,吵死人了。」

盧謹歡巴在車門上,車門冷不防被他推開,她一時不防,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摔坐在地上。耳邊傳來慕岩不耐煩的吼聲,她頓時覺得委屈。

擔憂了一晚,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他卻是這種態度,讓她倍感受傷。她也沒有急著爬起來,淚眼盈盈的看著他,委屈的喊,「慕岩……」

慕岩見傷著了她,心里十分難受。可一想到她父親做下的那些事,他又冷了心腸,怒罵道:「哭什么哭,一大早的,盡給人添晦氣。」說完,他連看也沒看她,徑直下車,大力的甩上車門往屋里走去。

路過盧謹歡身邊時,他腳步頓了一下,終究沒有停下來扶起她。盧謹歡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心里很難過,他從不曾對她這樣冷淡過,即使在新婚時,他也不曾吼過她,可是現在……,劇烈的反差讓她一時難以適應,她難受的落下淚來。

很快,她又擦干眼淚,她想,也許是他心情煩躁,又加上酒精的原因,他的脾氣才會這么壞,他不是有意針對她的。她給自己打氣,夫妻要生活一輩子,哪能事事都是順心順意的,牙齒跟嘴唇那么親密,都有咬著嘴唇的時候,更何況是兩個人。

想通之後,她又振作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她回到客廳,見慕岩仰躺在沙發上,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她強忍住沖天的酒氣,柔聲問道:「慕岩,你昨晚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晚,你都沒有回來。」

慕岩閉著眼睛沒理她,她也不再追究,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熬點粥,喝這么多酒,當心身體呀。」

她說著站起來,正准備去廚房做早飯,手腕冷不防被他拽住,她回過頭去,就見他睜開眼睛,他眼里沒有半點柔情,只有冷漠。他定定的看著她,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故意來接近我的?」

盧謹歡皺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她心里一陣陣的生寒,原來他借酒澆愁,是在懷疑她的真心。她到底做了什么,讓他開始疑心她?

慕岩看了她許久,她眼里的受傷與委屈那么分明,讓他狠不下心來說狠話,他閉上眼睛,慢慢松開她的手,說:「別來吵我,讓我安靜一會兒。」

盧謹歡怔怔的看著他,她很想問他,他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真如阮菁所說,從頭到尾就沒有信任過她?他說她故意接近他,他為什么會這么說?

但是她知道,如果他不想說,她什么也問不出來。她想起慕岩變成這樣是因為去景辰熙那里之後,也許景辰熙會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去廚房做飯,熬好小米粥,她走出來時,看見慕岩已經睡沉了,還微微打著鼾聲。她拿起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跪坐在他身邊,她臉上的擔憂無所遁形,她伸出食指在虛空中畫著他英俊的輪廓。

「慕岩,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解決嗎?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呢?」她喃喃自語,「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等了你一晚,你都沒有回來,我有多擔心?我怕你會出事,怕……,慕岩,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慕岩嗎?」

她想起剛才他看她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陣陣難受。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剛結婚那會兒,他不喜歡她,甚至還恨著她。她心一驚,對,恨她,剛才他的眼神里分明裹著恨意的。

他為什么會恨她?她做錯了什么嗎?昨天從農家里出來時,他們還好好的,怎么短短一夜時間,他眼里的愛意就變成了恨了呢?

「你真的在恨我嗎?慕岩,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怎么了?」盧謹歡哽咽道,明知道他睡著了,不會回答,她還是問出了口。如果沒有愛過,他怎么對她都無所謂。

但是她嘗過了愛情的甘甜之後,就再也無法承受他的恨意。

慕岩自然不會回答她,即使醒著,他也未必會回答她。盧謹歡在他身邊待了許久,然後起身,她撥通景辰熙的電話,沒一會兒,就傳來景辰熙溫和的聲音,「謹歡,慕岩回去了嗎?」

盧謹歡下意識走出客廳,她站在過道上,壓低聲音道:「嗯,回來了,只是他有點不對勁,辰熙,昨天你對慕岩說了什么?回y市前,他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景辰熙對她難得的起了愧疚之意,「我什么也沒說,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是不是遇上什么煩心事了?」

「我不知道,問他他也不肯說,就是對我的態度怪怪的。」盧謹歡難受的道,一個人突然變得這么奇怪,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可現在她連問題出在哪里都不知道。

「謹歡,你別太擔心,也許是他心情不好,過了就沒事了。」景辰熙安慰她,事到如今,他什么也不能說。無論慕岩決定怎么做,他都不能說。他現在只希望慕岩能夠理智一點,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來。

盧謹歡強顏歡笑,說:「謝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

在景辰熙這里沒有找到答案,盧謹歡不知道該怎么做,假如慕岩有事想要瞞著她,身為他好友的景辰熙肯定不會透露絲毫給她,她怎么會這么笨打電話去問景辰熙呢?

她還記得以前看的一個笑話,說男人出軌了,妻子打電話給他的兄弟們,他們全都說在他們家,女人出軌了,丈夫打電話給她的閨蜜們,一個個都說不在她們家。這就是男人跟女人對待友誼的區別,而她還枉想從景辰熙嘴里知道答案,實在是太天真了。

走到沙發旁,她看著慕岩,她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慕岩沒有事瞞著她,只是喝了酒有些失態而已。

慕岩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醉酒之後,他頭疼得快要裂開。昨晚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他告訴自己醉死吧,醉死了才不會這么痛苦。

可他想醉,偏偏怎么喝也喝不醉。

最後他提了兩瓶酒精濃度偏高的白蘭地回車上繼續喝,兩瓶白蘭地下腹,他如願的醉死過去。可纏繞著他的痛苦並沒有消失,心上的某個地方反而更加揪痛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甚至討厭自己知道的真相,若是他什么也不知道,他還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愛她疼她呵護她。可現在,他知道了真相,讓他怎么去面對仇人的女兒?

他痛苦得快要死去,酒精在他身體里發酵,他難受極了,心里一陣作嘔,吐了好幾次,終於清醒了一點。他想到她一個人在家,也許還在擔心他。他想打電話給她,手機卻沒電了。

也許是天意,天意讓他此時不去面對她。他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夢里夢見了她在傷心的哭,他最心疼她的眼淚。只要她落淚,他就會心疼得半死。

他醒過來,實在忍不住,還是把車開了回去。

可是看到她一臉驚喜的站在車門外,他又想起了她爸爸害死他父親的事來,他又忍不住憎恨自己,為什么對她做不到心狠。所以他故意重重的推開門,見她跌坐在地,他的心在報復的快慰與心疼中煎熬著,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頭疼欲裂的醒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大手被什么東西壓住,他撐起上身看了一眼,原來是她的手。回頭一看,她趴在他身邊睡著了,好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她的手抓得很緊。

慕岩想,他一定是嚇到她了,否則她不會這么害怕。他揉了揉眉心,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剛一動,她就醒了。「不要!不要離開我!」

盧謹歡叫嚷著醒了過來,看見慕岩坐在沙發上,她激動的撲進他懷里,將他的勁腰抱得死死的,「慕岩,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