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熹在宴會中來回穿梭,燈影閃爍,觥籌交錯,讓人目眩神迷。
黎錦榮低頭擺弄著面前的紅酒杯,兀自一笑:「真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喝酒。」
燕殊挑眉,「因為現在沒有利害沖突。」
黎錦榮捏著高腳杯的手緩緩收緊,這根本不是放下不放下的問題,而是她若不愛你,即使你多努力都是沒用的,況且自己在她身邊這么久,都不及燕殊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還能如何,他又能怎么辦。
此刻王秘書快步走過來,和姜熹耳語了幾句,姜熹就跟著他走了出去,這個秘書是她進公司之後招的,經驗不算豐富,不過因為年輕做什么都很認真。
「怎么了?」
「白展庭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關於他為何到了宴會這邊,醫院監控顯示是個女人把他帶走的。」
「女人?」姜熹挑眉。
「監控視頻我看了,這是照片!」王秘書從一側的口袋中翻出從監控視頻中截取出來的幾張照片,女人戴著鴨舌帽,裹著大風衣,戴著口罩,個子大概是一米六左右,踩著高跟,步履匆匆。
「找不到人?」
「因為白家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護工願意照顧他,所以白展庭消失了這么長時間,醫院那邊都未曾察覺。」
姜熹點了點頭,將照片收好,「那行,辛苦你了。」
「不辛苦,姜總,您先忙吧。」王秘書笑著退到一邊。
姜熹一扭頭就對上了不遠處一雙帶著笑意的眸子。
「姜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喝一杯!」唐琪端著酒杯走過來,一身冰藍色的禮服將她襯托得更加清麗,她的五官不算絕美,也算是清麗可人。
姜熹從一側服務生托盤中端過一杯酒,笑著看著唐琪,「自然可以,我們雖然彼此認識,卻也沒有正式打過招呼。」
「姜小姐貴人事多,居然能夠記得我。」唐琪的笑容溫婉,卻總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唐小姐說得這是哪里的話,是我一向不熱衷於參加活動而已,非常感謝您今天過來。」姜熹舉杯過去。
唐琪笑了笑,緩緩走進姜熹,就在酒杯要碰到的一瞬間,她的腳下忽然一崴,整個人直直朝著姜熹撲過去。
姜熹心下微怔,眼看著唐琪杯中的紅酒朝著自己的臉潑過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偏生有些急,踩住了裙擺,姜熹眸子一緊,她冷眼瞥見唐琪嘴角揚起的那抹笑意。
她和這個女人今天才第一次說話,她為什么要在這種場合讓她出丑。
姜熹看著她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心下一橫,今天若真的要摔倒,那也不能讓她全身而退,她手一摔,手中那杯紅酒直接朝著唐琪臉上潑過去。
而此刻在周圍的王秘書見到這一幕,連忙跑過伸手扶住了姜熹的胳膊,姜熹雖沒什么事,不過那杯紅酒,卻落在她的身上,若不是今天穿得是紅色,估計這衣服就很看了。
唐琪可沒想到姜熹會來這出,冰涼的液體潑在她臉上,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直,紅色的液體從臉部緩緩低落,落在冰藍色的禮服上,立刻暈染出了灰黑色的污漬,很是難看。
她本就是故意的,自然不會讓自己摔倒,她穩住身子,忽然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目光看著姜熹。
他倆的動靜立刻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唐琪今天是黎錦榮的女伴,而姜熹則是黎錦榮多年追求的對象,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足夠讓人腹誹,誰知道還鬧了這一出。
「姜總,您沒事吧!」王秘書立刻脫了衣服給姜熹披著。
姜熹接過衣服,將衣服裹在身上,目光冷冽的看著唐琪。
唐琪神情無辜,那副受驚過度的模樣,不期然得讓她想起了姜姒,也是這般模樣,喜歡裝可憐。
姜熹可不會給她先發制人的機會。
眼看著唐琪從眼眶中硬生生的擠出了兩顆眼淚,姜熹忽然疾聲厲色道。
「唐小姐,我誠心誠意邀請你們唐家來出席晚宴,你為何要這么做,估計將酒潑在我身上,你這是故意讓我難堪么!我姜熹什么時候惹過你了?需要你這么多!」
唐琪一懵,她剛剛准備說話,就被姜熹幾句話堵了回去。
「唐小姐,我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你了,今天若不是我的秘書及時扶住我,那我現在估計狼狽得不能看了,我們今天不過第一次說話,你至於要讓我在這么多人面前出丑么!」
「我沒有,明明是你把酒潑到我的臉上才對,姜小姐,你不能冤枉人。」唐琪有些急了。
「若不是你故意摔在我身上,我又怎么會重心不穩!」
「姜小姐,你也說了,我們今天第一次說話,我有什么理由這么做,今天可是你的主場,我哪里有這個膽子,現在臨城誰人不知你,我哪里敢招惹你。」
唐琪神情無辜,這眼眶里還噙著一抹眼淚,看起來很是可憐,「我哪里敢招惹你,你若是真的不喜歡我站在錦榮身邊,你早說就好了,我也就……」
姜熹輕笑,這女人倒是會潑臟水,她和黎錦榮這點事已經被人說道了許久,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小姐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對我,除了這個理由,我真的想不到還有什么值得讓你如此對我。」
眾人腹誹,難不成這姜熹是准備吃著碗里的,占著鍋里的?
「繼續說。」姜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眸子森然。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知道你有一百種理由讓我們家從臨城消失,和你作對的人基本都沒好下場,姜小姐,你這樣是不是也太欺負人了!」唐琪說著就哭起來。
這話說得,若是姜熹以後對唐家出手,眾人必然覺得是她打擊報復,倒是挺會掰飭的。
姜熹大步走過去,她的眸子凌厲,嚇得唐琪不自覺的往後退。
她想過姜熹會是什么反應,最大得可能就是直接和她鬧開,只是這個女人即使身上被潑了酒,為何還能如此淡定。
「你躲什么,這里這么多人,我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你吃了不成!」姜熹冷笑,她的手忽然觸碰到唐琪被酒水濺濕的頭發,「唐小姐,這出戲唱得不錯!」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聽不懂?那我告訴你!」姜熹一笑,「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把酒潑到你身上是吧,你的意思是我就是故意借著這個場合打壓你,就是為了不讓你和黎錦榮在一起?」
「你承認了!」唐琪咬牙。
「你未免太給自己臉了,唐琪,你告訴我,就我現在,需要和你爭搶什么,是我的男朋友不夠優秀,還是我自己沒有你漂亮,我為什么要嫉妒你?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有什么資本值得我拉下臉在這種場合和你爭執?你算什么!」
姜熹的手就在她的耳側,女人的手冰涼,語氣更是傲慢。
「你也知道在臨城幾乎無人敢惹我,那我請問,我何必費盡周折在眾人面前演戲,就是為了陷害一個我都瞧不上的人?我圖什么啊?黎錦榮?」姜熹冷笑。
「我告訴你,如果我真的想要這個男人,根本輪不到你,別自作聰明了!」
眾人愕然,姜熹這幾句話,著實狠!
一方面把唐琪貶得一文不值,根本不配自己費盡周折,再者說明了黎錦榮只是自己不想要而已。
黎錦榮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我和黎家的關系臨城的人都知道,你若是真想嫁入黎家,就不是拼命打壓黎錦榮身邊異性,而是靠自己魅力贏得男人的心,靠耍手段,小聰明,誰都不是傻子,再者說了!」
姜熹忽然捏住唐琪的下巴。
她的手收緊,唐琪被她捏得生疼。
「你若是想要踩著我上位,也得掂量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姜熹雖是個弱女子,卻也不是誰都可以揉園搓扁的,唐琪,你心里那點想法我清楚得很。」
「你看黎錦榮的目光大家都很清楚,你那點心思昭然若揭,我要抹黑你,我需要么?再者你說和我作對的都沒好下場,這話說得我就聽不懂了。」
「你……」唐琪的下巴很疼,那尖銳的指甲似乎要掐進去了,「姜家、白家,哪個有好下場!」
「他們都是咎由自取,我姜熹自認為沒有本事能夠左右司法,也沒這個本事讓他們以身犯險,其實我很討厭一種說話,就是自己沒本事,就把失敗歸結在女人身上。」
「我知道現在臨城許多人都說姜白兩家出事和我有莫大的關系,我只想說我姜熹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女人,我沒有那個本事。」
「說得好聽!」唐琪伸手要推開姜熹的手,可是她的力氣太小,反倒弄疼了自己。
「就算我姜熹十惡不赦也不輪不到你來評論吧,你今天這步棋太險,你根本不了解我,就來設計我,真的是勇氣可嘉!」
「你厲害,自然你說什么都可以了!」唐琪冷哼。
「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巧舌如簧的女人!」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一個男人從暗處走出來。
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他耳朵處的耳鑽在一絲光線的折射下,有些晃眼,等到燈光打過來,眾人這才看清他的這張臉。
姜熹蹙眉,松開鉗制唐琪下巴的手,這個男人不是昨天在酒店碰見的那個?
他並不是臨城人,臨城若有這般模樣的人,自然不會沒人知道,況且他周身那倨傲帶著一抹桀驁的氣質,也非常人可比。
男人一身暗藍色的西裝,領口的紐扣松開了兩顆,走路的姿勢不若燕殊那般帶著陽剛之氣,透著一絲陰柔詭譎,可是他的眸子幽邃,在燈光暈染下,透著一絲攝人心魄的魅力,他的手指很長,有些百無聊賴的撥弄著那顆寶藍色的耳鑽,神情慵懶閑適。
一雙星目熠熠生輝,鼻子高挺俊美,他的嘴唇很薄,染上一絲淺粉色,神情雖然有絲慵懶,看起來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可是那雙眸子卻像是已經將一切都看透了。
「姜小姐,你看吧,人家都說沒見過你這般巧舌如簧的人!」唐琪自認為這個男人是來幫助自己的。
男人目光在唐琪身上一掃而過,露出一絲嫌棄之色,反而是直接跨步到了姜熹身側,「我說的人是你,干姜小姐何事。」
忽然被打臉,惹得周圍的人一陣輕笑,唐琪咬了咬嘴唇,
「姜熹,你這是哪里找的幫手,真是厲害!」她的眼中滑過一絲濃濃的嫉妒之色,憑什么她的身邊都是這般出眾的男人。
她姜熹何德何能!
「這位小姐,你這話說得我就聽不懂了,我不過是出來說一句實話而已,你這話說的完全像是我倆之間有些苟且啊!」
眾人狐疑,可不是這個道理嘛。
「我剛剛就在不遠處,看著你故意摔跤將酒潑在了姜小姐身上,我當時覺得你可能也不是故意的,誰曾想你這般不依不饒,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難道說你就是仗著剛剛發生的事無人注意,就想要將臟水潑在別人身上?我只想說……」
男人勾唇一笑,他的嘴唇輕薄,笑起來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