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
沈廷煊坐在院子中,滿池荷花,微風徐來,傳來陣陣清香,他坐在輪椅上,膝蓋上反扣著一本書,一只手敲打著膝蓋,一只手摩挲著藍鑽耳釘,深邃的眸子盯著荷花,心思深沉得讓人捉摸不透。
一雙星目熠熠生輝,鼻子高挺俊美,涼薄的嘴唇不期然的染上一絲皮粉色,啥是好看,神情雖然有絲慵懶,看起來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可是那雙眸子卻像是已經將一切都看透了。
「哈哈……」隨著放肆的大笑聲,水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直接甩在沈廷煊的臉上。
原本十分美好的畫面,瞬間被破壞!
沈廷煊的臉上出現一絲皸裂!
他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看向不遠處還在嬉鬧的兩個人。
「舅舅……咯咯……」燕殊正抱著秦序羽在蓮池邊,去摘那蓮葉蓮花,水漬甩了沈廷煊一臉。
帶著池水的腥臭,夾雜著泥土還有植物特有的草汁味,沈廷煊深吸一口氣,「你們就不能挪個地方么!」
「廷煊叔叔,這個荷花是不是很好看!」秦序羽手中抱著一大束荷花,直接跑到沈廷煊面前。
「呵呵……」
「送你!」秦序羽也不管沈廷煊願不願意,就將荷花直接扔到他懷里,水漬直接從胸口蔓延到褲子。
「走吧,我帶你去洗個澡!」燕殊憋著笑,單手將秦序羽夾在腋下就往屋里走。
姜熹端著茶水出來,看見沈廷煊一臉郁卒,將茶杯放到一側的桌子上,「他倆人呢!」
「洗澡去了。」沈廷煊頗為嫌棄的將花抱在懷里。
本就長得妖孽,和這映日的荷花比較,本來蒼白的臉倒是染上了一絲血色。
姜熹坐到他身側,「你怎么看上燕殊的!」
這些天沈廷煊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幼稚!
從早上開始,他就被一陣軍歌吵醒,他家要起來晨練,居然讓他一個傷員在邊上圍觀,美其名曰:呼吸新鮮空氣。吃個飯,就給他燉豬腳,誰見過有人一天三餐吃豬腳,到了半夜還要吃這個做宵夜!
黃豆燉豬腳!紅燒豬腳!豬腳姜醋!甜玉米豬腳湯!眉頭煲豬手湯!花生墨魚豬腳湯!山葯燉豬腳……
豬腳絕對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
姜熹捧著茶杯,「和他一起很舒服,踏實又安心。」
「你小心被人騙了!」
「我有什么……」
「我靠……」姜熹話沒說完,秦序羽穿著小黃鴨內褲就從里面跑了出來,手中還拿著水槍,一陣掃射!
沈廷煊深吸一口氣!
你要淡定,不要和一個小屁孩計較。
「秦序羽,你過來!」
「廷煊叔叔,你昨天不是和我說,今天要帶我出去玩么!」秦序羽剛剛走過去,沈廷煊一把將他扯入懷里,手朝著他的腋下就抓撓,惹得秦序羽大笑不止。
「嘶——」扯到腿上的傷口,疼得鼻酸。
燕殊從後面走出來,他裹著浴袍,從後面將秦序羽從沈廷煊懷中撈起來,「我洗個澡,一回頭,你就溜出去了,走,洗澡!」
「我不要和你洗!」秦序羽抗拒。
「不和我洗,你想和誰洗啊。」
「我要和舅媽一起洗!」
「做夢!」
「壞人,我就要和舅媽一起洗……」秦序羽蹬著小腿,燕殊直接將他扛在肩上,「舅舅還是個大壞蛋,肯定是你想和舅媽一起洗,才不讓我和她一起的,你和爹地一樣壞……」
「啪——」燕殊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哇——舅舅,你打我……」
「啪——」燕殊挑眉,「再喊?你再喊,我就把你扔到池塘里喂魚!」
「哼——」秦序羽趴在燕殊肩頭,附在燕殊耳邊,「舅舅,舅媽不是要去醫院么,我可以一起去么!」
「你去做什么!」
燕家一樓也設有浴室,燕殊長腿一勾,將門關上,秦序羽雙腿扭捏著,就將短褲蹭了下去,光著腳踩進浴室,燕殊無語,從一側拿了拖鞋跟了進去。
「我想出去玩,爹地媽咪最近都好忙,也不帶我出去!」秦序羽自己踮腳擰開淋浴,燕殊靠在一邊,雙手抱胸,慵懶的打了個哈氣。
原本秦浥塵和燕笙歌是計劃著將秦序羽送到夏令營,夏令營持續一個多月,回來之後,秦氏的周年慶也結束了,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我們不是出去玩的。」燕殊直接走過去,伸手幫秦序羽洗頭發。
「啊——舅舅,你好粗魯,泡沫弄進眼睛里了!」秦序羽叫囂著。
「沖一下!」燕殊手腳笨拙,弄得秦序羽抓狂。
「哇——你這是謀殺啊,眼睛疼,啊……啊,你踩著我腳了,啊……」
姜熹推著沈廷煊進入室內,就聽見秦序羽的嚎叫。
平叔笑著給沈廷煊斟茶倒水,「沈少爺。」
「平叔,我都說了,您不用這么客氣!」沈廷煊已經在燕家叨擾多日,以前只接觸過燕老爺子和燕笙歌。
一個是嚴肅卻又和藹,一個強勢卻又帶著一些小女人的嬌羞,這接觸了燕家兄弟之後,才發現,燕家人大多具有兩面性。
燕殊性子邪肆倨傲,驕矜倨傲,私底下卻十分幼稚可笑,燕持一如既往端著高冷的架子,只是面對葉繁夏卻又溫柔中帶著一絲笨拙。
「舅舅……你別碰我,我自己穿衣服!」
「我看著你穿!」
「你看嘛盯著人家小jj看,你又不是沒有!」
姜熹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一聲。
「水沒擦干。」
「哎呀,人家自己擦,舅舅,等你和舅媽給我生了小弟弟,你難道也要這樣對他么!」
「我要生女兒!」
「我喜歡弟弟!」
「為什么?」
「弟弟可以和我一起玩,妹妹會哭,麻煩。」
燕殊冷哼一聲……
沈廷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姜熹,「兒子女兒都不錯。」
姜熹無語,這家伙怎么也跟著摻和起來了。
秦序羽自己推開門就往外面走,直接往姜熹身上撲,「舅媽……」
「頭發上還有水,怎么不擦干就出來了!」保姆貼心的送上毛巾,秦序羽跨坐在姜熹腿上,姜熹伸手給他擦頭發,「還是舅媽溫柔,你看舅舅,把我眼睛都弄紅了……」
「我看看。」姜熹捧著秦序羽的小臉,「還真有點兒……」
「他的洗發水在樓上,忘了帶下來。」燕殊穿著一身米白色的休閑服走出來,天生的衣架子,衣服雖然簡單,穿在他身上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舅媽,我想吃冰淇淋。」
「你媽咪說不給吃。」
「可是我已經三天沒吃了!」秦序羽抱著姜熹的胳膊撒嬌。
「待會兒出去給你買。」
「吧唧——」秦序羽朝著姜熹的臉就猛嘬兩口。
「你別太慣著他。」燕殊無奈,「以後要是我們有孩子,你也這樣?」
「我真想象不到,你倆的孩子會是什么性格的。」沈廷煊聳肩。
「需要收拾一下么,待會兒一起去醫院,你的傷口也需要復查一下。」燕殊指了指他身上的水漬。
半個小時左右,四個人就開車往醫院去。
軒陌已經安排了醫院,他們從地下車庫,坐電梯直接到醫生所在的辦公室,檢查進行得很順利。
沈廷煊在里面檢查腿上的槍傷,燕殊在外面等著,姜熹抱著秦序羽去樓下買冰淇淋。
沈安安在莫雅瀾的攙扶下,正在樓下散步,本就嬌小的身子罩在寬大的病號服下,顯得越發羸弱,圓潤的臉蛋,尖下巴都瘦出來了。
「媽,我想在這里坐一下!」沈安安指著院子中的石凳。
「我去給你找點東西墊一下,你等一下!」沈家這段時間事情太多,莫雅瀾穿著簡單的衣飾,素面朝天,根本無心打扮。
沈余祐的案子,就算是想要找人幫忙都不可能,沈老爺子想要托關系探探口風,可是戰北捷接手的案子,哪里容得下別人插手,無論是誰,想要去詢問情況,都被他直接打了回來,罪名很多,死刑無疑。
沈安安站在樹下,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瞥見熟悉的身影,怔愣了一下。
那不是姜熹?
姜熹此刻正蹲下身子給秦序羽擦嘴巴,忽然瞥見一道灼熱的視線,下意識的看過去,沈安安……
她在這家醫院?
姜熹只知道沈安安受傷了,具體原因卻沒人和她提起過。
秦序羽歪著腦袋看了看沈安安,「那不是上次見過的阿姨么!」
「嗯。」姜熹本不想和她打招呼,可是沈安安卻朝著她走了過來,姜熹抿了抿嘴角,牽著秦序羽的手,「沈小姐。」
「姜小姐,好久不見。」沈安安抿嘴一笑,「你來醫院做什么?」
「有點事。」姜熹不打算和她多說什么,「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姜熹抬腳欲走,沈安安忽然擋在了她的面前,「我能和你聊兩句么!」
「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么?」姜熹促狹。
「不會耽誤你幾分鍾的。」沈安安笑得人畜無害。
「那就在這里說吧。」姜熹掏出紙巾給秦序羽又擦了擦嘴巴,「瞧你吃的滿嘴都是。」
「好吃啊!」秦序羽咯咯直笑。
「燕二哥還好么……」沈安安一開口,姜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