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第一人民醫院
燕殊從病房一出來,門口的眾人就簇擁了過去。
「爺爺怎么樣?沒事吧?」燕持冷峻的臉也出現了一絲崩裂之色。
「沒事,睡著了,這幾天可能會有人上門詢問二叔的情況,你們如實說就好。」燕殊捏了捏眉心。
「小殊,燕泓這事兒……」宋一唯眉頭擰緊,毫不掩飾她對燕泓的不滿。
若不是他,小笙又怎么會突然在醫院住了那么久,而且一直昏睡不醒,她當時就想著,如果小笙醒不過來,她絕對是要和燕泓拼命的,若不是裴燕澤一直攔著,宋一唯早就殺到燕泓住處去了。
「沒事,二叔的事情,上面清楚得很,關戮炎是很厲害,只手通天,但是他的手還伸不到我們的內部去,有些東西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是算是栽了。」燕殊寬慰道。
「沒事就好!」宋一唯松了口氣,「本來好好的壽宴,怎么就變成這般模樣!」長嘆一口氣。
「後續我會處理的,您就別擔心了!」開口。
「我部隊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我得先回去了,這邊的事情,大哥,你多照顧一點。」
「你和我有必要如此客氣嘛。」燕持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殊離開之後,宋一唯忽然想起了姜熹的事情,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裴燕澤,「熹熹和楚家的事情,你可清楚?」
裴燕澤眼神有些閃躲。
「燕澤!」宋一唯口氣忽然變得有些生冷。
「我猜過,不過一直沒有確定。」
「你怎么不和我說啊。」
「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你開口,況且我一點證據都沒有。」裴燕澤嘆了口氣。
「楚家這也藏得太深了,現在想想,楚楚的那性子就罷了,楚濛對姜熹的態度就頗為古怪,現在看來,還真不是沒有緣由的。」宋一唯咋舌,「就是不懂按照熹熹的性子,以後得如何面對楚家了。」
「我瞧著這家人,心思夠重,心機夠深的。」裴燕澤無奈的搖頭。
「怎么說?」
「楚家兄弟那兩兄弟,雖然沒有明確說和熹熹的關系,這些年明里暗里幫了熹熹不少,小殊在部隊,他們可沒少在熹熹面前刷存在感,小西都喊了這么多年的舅舅,這份感情是說斷就能斷的嘛?」
「這倒也是。」
「況且熹熹那孩子從小受了不少罪,對家人看得很重,熹熹那事兒你就別擔心了,總歸是要認回去的。」
宋一唯捏了捏眉心,是自己多慮了。
*
戰北捷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動,喉嚨干燥上火,他嗚咽著想要說點什么,醞釀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哽咽聲。
「是不是要喝水?」莫雲旗坐在床邊,仍舊是一身軍裝,平添了一絲冷凝,不過眼神透著難掩的焦慮。
「病人現在不能喝水,用棉簽蘸點水,塗在他的唇邊潤潤嘴唇。」護士正在給戰北捷換吊瓶。
「好!」
莫雲旗扭頭尋了半天,找到棉簽給戰北捷濕潤嘴唇。
而此刻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沉穩有力的軍靴聲響起,戰北捷眼珠子一轉,瞧見了燕殊一身殺伐之氣。
「燕二哥……」莫雲旗起身。
「沒事了吧?」
莫雲旗搖頭。
「病人問題不大,軍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身體素質過硬,肯定恢復得特別快。」護士在一邊的葯水單上將剛剛換的葯水做上標記。
「今天還有幾瓶水?」燕殊就是隨口一說,已經直接扯了帽子,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倒也不客氣。
「還有10瓶!」
戰北捷手指動了動。
我擦——這都大半夜了,怎么還有這么多葯水。
「怎么這么多?」燕殊微微挑眉。
「一些消炎水,後面還有一些營養液。」
「他這身體素質,還需要營養液?」燕殊挑眉?
護士笑了笑。
「明天也是這么多?」
「那倒沒有,明天會減少一點,不過也有個十瓶八瓶吧。」
「這是把他當注水豬肉嘛!」
戰北捷要是能動,就直接跳起來揍這個混蛋了。
自己當時腦子一定是秀逗了,居然會去救這么個不知感恩的家伙。
你丫才是注水豬肉。
護士離開,莫雲旗才扭頭看向燕殊,「關戮炎呢?」
「由尉遲押解,暫時被扣押在警局的拘留所。」燕殊看了看時間,「你明天要不要去檢查一下身體。」
「我身體挺好的,什么問題都沒有。」
「你今晚如此生猛,倒是讓我打開眼界,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如此活潑的孕婦。」
莫雲旗面露難色。
「小莫同志,你現在應該在戰家才對,是誰讓你出來的!」燕殊擰眉。
莫雲旗本來就是在計劃外的,她懷了身孕,這種事情,她自然是參與不得,正好上面對戰家下了禁令,莫雲旗此刻應該在戰家才對,陡然出現,燕殊當時心里是很訝異的,這若是有個好歹,就戰北捷這性子。
估計得放狗咬她。
戰北捷這會兒好像才陡然想起家里的事情,那小不點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燕二哥——」
「別給我來這套,是不是劉偉放你出來的!」燕殊咬牙,這個混小子。
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若是莫雲旗有個好歹,他非打死這孫子。
莫雲旗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戰霆被檢方帶去調查,燕殊知道,不過是上面走個形式,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是畢竟知道內情的人就是衛首長以及他等幾個軍部高層,下面的人都不知情,尉遲都不知道,就怕下面的人會見風使舵,瞧著戰家出事,給莫雲旗臉色看,這才專門找了劉偉去負責這件事情。
就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私自放了莫雲旗出來,見到莫雲旗的時候,可真氣壞他了。
「你憋怪他,是我威脅他的。」
她和劉偉都這么多年交情了,劉偉哪里禁得住莫雲旗的軟磨硬泡啊。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嘛,你這是違法紀律的表現,劉偉也跑不掉,是共犯。」燕殊面露厲色。
「我接受處罰。」莫雲旗咬緊嘴唇,活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戰北捷心里氣結。
可是嘴巴又干澀得開不了口。
剛剛出了手術室還好,怎么現在說個話都如此費勁,他手指動了動,「呃——燕殊……」
「你都這樣了,少說話!」燕殊擰眉,看向莫雲旗,「是不是劉偉告訴你,老戰出事了。」
莫雲旗低頭,算是承認了。
「這事兒上面已經交給我處理了,這段日子你就好好待在老戰身邊思過,考慮到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體罰就罷了……」
戰北捷擰眉,從喉嚨中干澀的擠出兩個字。
「燕小二……」那眉心緊鎖的模樣,活像是要把燕殊給生吞活剝了。
這個混蛋。
自己好歹救了他一命啊,不知道感激就罷了,居然還當著他的面,數落自己媳婦兒的不對,到底是誰給他的臉啊,等他好了,一定找他大戰三百回合。
「體罰可免,不過檢討書不能少。」
「謝謝燕隊長。」莫雲旗笑了笑,這根本就不算是處罰啊。
「你的體罰就讓劉偉代勞吧,他不是挺能的嘛,居然違背我的話,誰給這小子膽子的啊。」
莫雲旗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戰北捷,早就把劉偉拋到一邊了。
而此刻劉偉正在軍隊操場上進行體罰,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寒汗流浹背,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濕得可以擰出水。
燕殊盯著戰北捷,目光相撞,一個是帶著慍色,一個則一臉嬉笑。
這戰北捷之前就傷了手腕,現在又是腿部,也不知道對以後的行動有沒有影響。
戰北捷哪有燕殊那么多的心思,就知道,燕殊欺負了他的媳婦兒,而且是當著他的面,恨不得此刻就從床上跳起來,將這個不知感恩的混蛋揍一頓。
過了片刻,燕隋和黎錦榮推門進來,手中拿著一些洗漱用品,看見燕殊,就知道事情了結了,心里緊綳的弦也瞬間松了。
「太麻煩了,謝謝。」莫雲旗連忙過去將東西接過去。
「不妨事,我們幫你放好。」黎錦榮和燕隋往里面的洗漱間走。
燕殊起身走到戰北捷身旁,「五槍?」
戰北捷瞪了他一眼,不去看他。
燕殊卻忽然伸手掀開了戰北捷的被子。
「靠——靠……」嘶啞的喉嚨,一直不斷重復這個字。
他進手術室的時候,因為血水和衣服整個粘黏在一起,影響手術,就把衣服都給他扒了,他現在下面是真空的,燕殊這混蛋干嘛呢。
燕殊掀開之後,瞳孔猛地放大,幫他將被子掖好。
「那地兒看著……」燕殊輕輕咳嗽一聲,笑得那叫一個淫盪。
戰北捷擰眉,「不是人。」
連救命恩人都敢欺負,他還能再無恥一些嘛。
「看著挺精神哈,哈哈——」
「哈你妹!」戰北捷動了動手指,喉嚨舒服了一些,說話不如剛剛費力了,「幫老子把被子蓋好。」
「我就看了一眼,又不是沒在一起洗過澡,你害羞個什么勁兒啊,臉都羞紅了,怎么和小媳婦兒一樣。」
「滾——」這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我特么根本就不是因為害羞好嘛,分明就是被你這個混蛋氣的。
「北捷?」莫雲旗從洗漱間出來,「燕二哥,怎么了?」
「他身上癢,讓我給他撓撓!」
然後燕殊就把「咸豬手」伸向了戰北捷。
戰北捷若不是身上麻葯還有一點沒過,不能大動作,非得直接宰了這小子。
這手是往哪兒摸呢。
他的身子是留給他家媳婦兒的,怎么能讓燕殊這小子占了便宜。
燕殊在病房和莫雲旗又聊了兩句,這才坐車,直接去了派出所。
*
這關戮炎現在是被捕了,可是後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而現在最忙的就要數到李詢了。
今晚本來是燕老爺子八十大壽,京都達官顯貴,名流富商盡數出席,警方更是嚴正以待,生怕出了點亂子,局里特地要他今晚加班,以防發生突發事件,他本來都已經昏昏欲睡了,卻不想接到上頭電話,讓他立刻帶人去燕家,配合軍方完成一次拘捕任務,隨後自己人也打了電話,說是燕家出事了。
李詢當時就暗忖,壞事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過就是個配角,配合燕殊就好,沒想到,最後這人卻被臨時送到了自己這里,弄得現在整個局里都異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