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是蘇青唯剩的經紀人了，這孩子大學畢業就跟著她，蘇青當紅那兩年也著實風光過壹段時日。待到後來身邊的佣人助理辭得只剩萬寶了，萬寶為此很努力地賣力替蘇青接工作。

蘇青要給蘇爸相親，於是把這個工作交給了萬寶，萬寶表示很震驚：「可是叔叔都單身十年了，他樂意不？」

偷偷拿眼看那位外表正常的蘇爸。

蘇青說：「我替他婚姻網報了名，這幾天沒工作就去物色物色。」

「姐，找老婆不如再找保姆吧……」

「保姆又不能替他拿主意。」

「也是……」

於是這幾天蘇青就忙著和萬寶壹起為蘇爸相親。

不過還是瞞著蘇爸的，蘇爸排斥相親。

***

壹周後。

阿海給蘇青打電話說又有壹個貴客的飯局，開價十三萬，說這個飯局別看它價格小里面的人非富即貴，多少當紅明星搶破腦袋也要過去的。

規矩也簡單，壹定要年輕生面孔的。

阿海可是給蘇青報小了五歲的年紀，讓她裝個二十四歲的姑娘，再化個濃妝，反正蘇青不火沒幾人會故意去調查她。

「不要穿太暴露，端庄點，妝盡量靠素顏。不要抽煙，盡量裝綠茶女表！」

阿海的要求讓蘇青皺皺眉，職業飯局這壹行也不好混，你看還是得要演技。

蘇青讓萬寶給她化素顏妝，萬寶是連化連哭，整得蘇青像上斷頭台似的。

「能別哭了嗎？」蘇青問。

萬寶吸著鼻子，停下手中的口紅，然後抽來紙巾擤了鼻涕後再說：「姐，這世界真不公平啊。為什麽你有顏值有實力就火不了了呢？」

蘇青忍著翻白眼說：「有實力的人多了去了，不缺我壹個。」

「可是、可是——你比那些人厲害得多了啊！你看現在銀幕上有幾個小花有演技的？！真不公平！」

「這世界不公平的事海了去了。」

「姐，你咋就看得這麽開？」

「我要看不開我早跳海自殺去了。」

萬寶哭樂了。

「趕緊給我弄好素顏。尼瑪的這年頭男人又要女人好看又不能讓對方化妝，要求可真高！」幸好人總是萬能的，發明了整容術。

「我姐的皮膚好，長得就天生麗質，不用怎麽上妝都好看！」萬寶贊。

蘇青壹樂：「嗯，我自己也這樣覺得。」也就這點本錢可驕傲了。

萬寶給蘇青挑了壹件低v帶領的及膝紗裙，嫩黃色，裙子樣式大方簡潔，是平時也可以穿出門的。

再帶壹條細手鏈，左手尾指上壹枚尾戒，脖子上什麽也沒。

「等下要喝醉，給我挑雙鞋跟低點的。」蘇青有經驗道。

「姐，今晚我在外面陪你下班不？」

「不用。你有空多替我接點戲，這才是我的本職。」

「哦。」

***

邱總手上把玩著打火機，聽著旁邊的人在高談闊論，聊到他感興趣的話題時他跟著聊幾句，大多數時間他都沈默著，倒也沒掏出手機玩。

旁邊有人聊到壹件事：「邱哥，崔明微那小子公司最新生產的新品在招代言，你去拉業務沒？」

邱總微笑，「他會給我？」

那人聽得翻白眼，說：「你給他說他肯定要給你啊！」

「那你打電話把他約過來。」邱總說。

於是那人掏出手機給崔明微打電話，沒聊兩句就掛了，說：「他說他在泡鈕，沒空過來。」

邱總沒吭聲了。

然後那人晚上又問：「今晚我叫了些小鈕兒過來玩玩，邱哥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今晚我有飯局要和人談生意。」

「叫了鈕兒沒？」

「讓經紀公司叫了幾個過來。」

「說起來前幾天我們打牌時，他說看上壹個生面孔的壹雙手特別美，可惜就是裙子穿得長把大腿給遮了。我說讓他下次再把人叫出來看看那手生得有多美……」

「他想著讓對方給他手麽？」邱總問。

那人壞壞壹笑：「邱哥你這麽直白好麽？」遞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邱總只是笑著，然後壹收打火機起身，「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過去了。」

***

夜幕降臨，阿海的小面包車停在酒店門口，姑娘們三三兩兩進入下來進入酒店，個個盤靚條順的很是招人側目。

蘇青落在最後，她臉皮有點薄，不大想和那些落落大方的姑娘們走在壹起。

阿海笑：「還害羞啊？！」

蘇青點頭：「畢竟對業務的覺悟心還不夠深。」

「解酒葯給你。」阿海遞了葯過來，「中場的時候就記得吃下去。」

蘇青很自然接過，下車的時候裙子被勾壞了壹角，蘇青眉頭壹跳，回頭：「裙子壞了。」

阿海看了下，「角邊壹點點，應該影響不大。沒帶換洗的來麽？」

「我感覺有點不好的預感。」蘇青滴咕了壹句。

阿海沒聽清楚。

等著姑娘們徹底進去後，蘇青才慢騰騰走進去，免不得再引人側目，她不由地壓低了頭上的帽子。

客人們還沒來，這回壹同帶的女孩們都陌生。就上次壹起在廁所里吐的小姑娘家面熟，在車上時兩人就小聊了壹會兒，進了包廂也自然而然地湊壹塊兒。

女孩叫楊惜兒，人如其名，長得柔柔弱弱的很招人喜歡。

壹心向往娛樂圈掙大錢，十七歲入這行，混到二十三歲了也沒混出個名堂。二十歲開始加入職業飯局，倒是公司里挺討人喜歡的姑娘。

自身也不濫交，邀請她的飯局壹般十萬左右。

拿小姑娘自己的話說，其實混到她這個身份也不比那些娛樂圈里的差了，壹個月努力點接個十單生意也有百來萬收入了。

是不是很美好？

可惜，壹個月頂天了能有兩三單這種天價飯。

最近楊惜兒想降價了，她壹來年紀大點了，二來這樣的收入表面看著風光，但比不上別的小姑娘量多，壹個月雖然辛苦但拿得比她多。

她開銷大，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要節衣縮食肯定不干。

「姐，你知道這次的客人麽？」楊惜兒是公司里的老人，去年又把自己年紀改小了兩歲。

蘇青頂著壹張還算年輕的臉蛋裝嫩和楊惜兒站壹起也說得過去。

「你知道？」楊海很多時候不會說。有壹部分是他保密，另壹部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來的會是些什麽角色。

「我知道是成總請的我們。」

「成總？」

「成總是邱祖鄔總裁的副總！」

蘇青直感覺不大好：「邱總難道今晚要來吃飯？！」

楊惜兒嘆氣：「我和邱總吃過幾次飯。但是人家眼睛睛都不會掃我壹眼。他要是看上我了，直接包了我，然後我就去他公司拿著頂級資源壹定鐵紅——」姑娘又開始慣例做白日夢了。

蘇青卻是直接起身，在楊惜兒微詫異的目光下，蘇青說：「我大姨媽來了我可能工作不了了！」

「啊？！」接了單臨時說不干了扣三倍工資哦！

蘇青要曠工，結果人剛走到門口拉開包廂房，遠遠的就聽到在這偏僻的走廊某個轉角處傳來壹聲聲諂媚聲：「邱總，這邊請。」

md！

蘇青瞬間把門拉上，然後整個人臉色都不大好往角落里站著，楊惜兒准備過去慰問，蘇青喝止了：「邱總來了，趕緊准備。」

包廂里其它姑娘聽了立馬臉色壹正，個個站得風姿卓越准備著接客啦！

蘇青更把自己往角落里縮縮，這屋子就八個姑娘，以她和楊惜兒身價最高……

蘇青想避也避不了啊。

你得拿到錢

蘇青右邊挨的是壹個照例肥胖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壹手摟著她腰，壹手在她大腿上摸啊摸啊，還時不時地摸個小臉來句：「你叫啥名字？」

「雪莉。」蘇青用假名。

「這名兒好，這名兒壹看就襯你這張漂亮的小臉。來來，我啵壹口。」

說著那肥豬嘴巴就下來了，蘇青強忍著那醺人的酒意兒讓對方親她小嘴。

然後眼神不經意撇向從進來後就忙著和壹堆人交際應酬的邱總，但見他目色深沈，身邊的楊惜兒服務得很好。他也沒對楊惜兒動手動腳的。

蘇青好羨慕，恨不得代替了楊惜兒。

席到後半場許多人都喝高了，個個臉皮脹得通紅。

中年男人的咸豬手慣例往蘇青的裙底伸進去時，蘇青趕緊灌著酒給中年男人倒去。

中年男人說：「來來，用你的小嘴兒喂我！」

蘇青二話不說就喝了酒湊向對方都起的肥嘴上。

中年男人喝得很爽，想進壹步伸舌頭時，蘇青端了酒自己喝。然後媚笑著引開中年男人的狼爪子，「簡總，我們來劃拳吧？誰輸了誰喝酒。」

「不不不——劃拳可以！就是賭注得改改！誰輸了誰脫衣服！」簡總眼睛壹亮，站起來大聲咬喝著。

此話壹出博得全場客人們的同意，女孩子們也習以為常了。

蘇青卻是很尷尬。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然後趕緊站起來借尿盾避第壹波風頭。那中年男人也由了她去，不怕小女表兒不回來，想拿錢就得乖乖聽話。

蘇青去了廁所第壹件事就是摳喉嚨催吐，抱著馬桶吐了好壹陣子，舒服了走出來站在洗手台旁洗臉。

花了十幾分鍾出來，心頭掐了表那包廂里肯定得情、、色戲碼不斷了。不由得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略單薄的衣服。

就這麽躊躇間，卻見男洗手間邱總從里面出來，他喝得並不多，以他的逼格而言，沒幾人能勸得他酒。再則他本人又不好酒，飯間大半時間都是旁邊的楊惜兒替他喝的，那姑娘都喝掛兩回了，醉得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

見到蘇青時，蘇青臉上略尷尬，聽得邱總第壹句就是：「還不進去？把簡副總陪好了。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

不知怎地蘇青就心頭壹緊，壹股子涼寒從背脊竄了出來。

難道還以為真有灰姑娘被白馬王子拯救的戲碼嗎……

嘖。

「是。」

蘇青聽得自己如此說，然後低了頭，踩了因酒精而略顯輕浮的腳步推開了包廂的門。

果真里面……警察來了准得把這些男男女女全抓進派出所里關起來。

有些姑娘脫得只剩內衣褲，裙子圍在腰間是為應對隨時進來的服務員。雖然早有人會去警告不准服務員進來。

男人們女人們借著酒精越來越放浪形骸了。

你看那喝醉了的楊惜兒也給人扒了衣服，姑娘哭著鬧著沒干，結果還是給扒了。於是繼續哭，男人們好歹給留了內衣褲，畢竟都是有逼格滿滿的高大上人士，又不是強女干犯。就算楊惜兒也被喝斥得強撐起花點的笑臉繼續陪酒。因為不是第壹次了，她在最初的失控後完全地鎮定下來，恢復老練重奪回男人的歡心。

蘇青虛浮的腳步就僵在門口怎麽也進不去了。就這麽僵在當場十幾分鍾。她是幾個姑娘們穿得最多的壹位，那是因為她提前借了尿遁躲了。

身後壹具熾熱的帶著酒氣的男性身體貼上來，壹只手臂從腰上摟上來，炙熱的體熱讓蘇青的臉色壹白，便見男人的氣息貼在她耳邊低喃著：「進去啊……氣氛真好，你能贏嗎？」

邱總對她的態度和對場里的姑娘們沒兩樣。

甚至話落還配合著推了推她。

可惜沒推動。

蘇青的腳就像紮了根似的。

邱總仿佛看穿她般又道：「才來沒多久？」

蘇青的身子壹抖。

邱總是見慣了這種飯局的男人啊。

「你得拿到錢。不進去，不玩，惹火了客人，什麽也撈不到。」

他仿佛在誘惑她像惡魔低頭，如果聲音不要太冷，如果他的身子不要貼她背太緊，如果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不要人箍太緊。

蘇青想回家了。

如果今天這場飯局里沒有邱總，她咬牙脫了也就是了。大不了下次不要再參加這種了。

可是這場飯局里有邱祖鄔在。

這錢拿不得。

這念頭壹閃而過，她不由後退了壹步，卻反而更靠近男人的懷里。

總算有人注意到站在門口的邱總了，虧得他們玩得那麽海了還能分心。

「邱總，該你了……我們就等你了！」

就近的人隨手去抓蘇青，這個場里唯壹衣著干凈的女人必須得脫衣服，男人們不會太在意女伴的身材是否美麗。

他們有錢有勢，身邊的女人個個身材頂好，那胸無不是堅挺飽滿的，那身材無不是妖嬈的，那女性誘人的地段也無不是粉紅鮮嫩的……

壹切都是假的。

只要他們出得起錢，女人們就算條件再差也會拼命去醫院整壹整，出來時就個個是尤物級的。

所以男人們看麻木了，他們不會強逼女人，卻也絕對會用錢砸死她們。

那只手伸過來時蘇青就下意識地想拍開，那人顧及著貼得她極近看起來很親昵的邱總，倒是沒立即發火，而是瞪壹眼：「怎麽不玩？！」

蘇青張嘴，身後卻壹股猛力，邱總直接把她推了過去：「她要玩。」

直接替她作了主。

蘇青臉色很白，當然喝過酒的臉嘔吐過的臉沒人在意有多白。

眼里掩不去的驚恐壹閃而過，然後被強拉著坐回自己的位置。

三杯酒被那男人放到她眼前：「你去了廁所很久呢！先自罰三杯！」

那男人因為她壹個小動作而惹了他不悅，他得懲罰她！

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敢對他使小性子，賤女表子壹個！

蘇青沒猶豫，拿起三杯酒仰頭灌下。

她沒再看邱總了。

已經走到這壹步了，不可以中途放棄，要不然之前喝的那些酒被咸豬手摸過的肌膚怎麽算怎麽都吃虧啊。

所以重揚媚眼，在壹堆醉醺眼中喝酒，再與場中男人們劃拳。

蘇青的手壹直是顫抖的，可能她運氣太好了，上天還是愛著她的，她劃了十場，場場都贏，身上的衣服穿得實在太好了。

還尚留三分清晰的男女們眼里是對她的震驚了。

於是更多的人不服贏地挨個和她劃。

蘇青就像放進狼群里的小羔羊，青白著臉，顫抖著手，然後劃啊劃啊——

終於，輸了。

不知誰壹聲大吼：「脫！脫——」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

無數雙眼睛萬分期待地看著她。

蘇青恍惚間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七年前事業輝煌的時候……

啊，說起來她原來過氣那麽久了啊。

她腦子是糊的，把手上的尾戒脫了下來。

臉上是甜甜的笑容，就那麽美那麽自信地將戒指在空氣中揮舞著表示她脫了。

嘖嘖聲，與不甘心和起哄聲，繼續劃。

所有人都要她壹樣，必須得把身上這件漂亮的裙子扒下來只留里面的內衣褲為止。

人人都是邪惡的，絕不會有好心的來幫她。

蘇青之於邱總

沒有女主光環的人，其實這才是最真實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