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回 青峰之別(1 / 2)

一行人繼續趕路,彼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車夫在馬車檐壁掛上了兩只燈籠,馭車緩行。車內三人都不再開口聊天,氣氛安靜得有些古怪。

車夫也覺得奇怪,但也有沒有多想,還探問一聲:「天已暗,家主可要蠟燭?」

廖慎想了想,回道:「不用,月光尚可,免得有火患。你也且小心馭行。」

車夫稱諾,遂不再多問。

海棠低下了頭,廖慎明顯在防備她。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人看不起她,總將她說成是貪慕虛榮,無知市儈的浪盪女子。而現在既知她的選擇,卻還在提防她,他可高看她了。

海棠靠在車廂壁上,安心得閉上了雙眼。

不過幾瞬相交,李氏心緒卻因此煩亂不已,她突然有了種負疚感。這時她便應該質問她的郎君廖慎,像以往一般厲聲責問他,為何要行這先斬後奏的無良做派。可是當她看到海棠伸出右手時,卻什么也說不出了。

李氏有些看不懂了,她從未將海棠當做妓子一般看待,她還覺得,一般人若非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會將這樣一位清風皓月般的女子看成是妓子。

李氏與海棠相交於宴,可那次並非她第一次碰見海棠。李氏至今清晰記得第一眼看到海棠的模樣:那是在鬧市嘈雜之間,一抹艷色緩緩行來,纖手細握畫卷在身前,紅衫層疊,墨發輕攏,玉白面龐,煙眉絳唇。本是俗媚的妝容,卻因眉眼間的清冷內斂而顯得格外清貴,這個女子有一雙多情的眸子,卻毫不顯得輕浮,反倒帶著些天真。鼻梁挺直,鼻尖圓潤,因而少了些女子的嬌氣,多了份巾幗之態。她的唇邊常攜著笑意,疏朗朗得很是舒服。好看的女子本是不多,李氏同他人一般只多看了幾眼便罷,可收回視線之後卻又忍不住又想去再看幾眼。

李氏那時心中暗奇,直到之後在群芳宴間再一次遇見海棠才明白,有些人便是有這般令人過之難忘的魅力。百花之中,海棠這樣的女子顯得尤為乍眼。這無關容貌,端是自坐一處,便自有一股大家氣韻,舉手投足行雲流水般。縱使笑容可親,妝容嬌媚,卻也令人覺得不可褻玩,與周邊那些鶯鶯燕燕相比宛若雲泥。

李氏從未表露在外,她心底間對海棠有一種莫名的尊崇,這與她郎君將海棠貶損到極致的偏見似乎有著同樣的偏執。

李氏將窗簾收上,月光立時灑進車內,恰巧照在了海棠身上,華光迷人。海棠依舊閉眼假寐,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右手虛握著,食指輕輕揉搓著拇指的指腹。李氏輕輕用手覆上,見到海棠睜眼,她笑道:「別怕,我會幫你的。」

海棠似乎覺察出她的一些意圖,心嘆:這個傻女人。於是輕輕用左手拂開李氏的手,搖了搖頭,也是笑了笑,看向了李氏的肚子。

李氏面色微僵,似乎也是想到了肚中的孩子。

廖慎在一旁看了,不悅得勸道:「夫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回了石崇身邊對她也是極好的,你又多管什么。」

李氏癟了癟嘴,低聲罵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賬!」

廖慎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言。

馬車行得慢,直到前方隱隱有了些光亮,車夫才終是回了一聲:青峰坡到了!

只見不遠關卡處燈火重重,少說也有二十人候在那處,不說李氏,就連廖慎也都吃驚萬分,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人是白庭等人。直到近了,才敢確定。

白庭是個不到三十的青年,手握火把牽著馬立在最前,一席勁裝腰部挎刀,很是英姿,身後十幾個武士亦如是,圍在一輛馬車旁,端顯得整齊有秩,氣勢如虹。

廖慎暗自咋舌:不過一個被劫掠的妾室,都不知轉手過多少回了,竟然如此興師動眾。

海棠跟著廖慎下了車,李氏被留在了馬車上。

白庭上前與廖慎寒暄行禮。隨後又握拳向海棠執禮:;「娘子,白庭來晚了。此番尋到娘子,家主必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