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關了店門,跟鄰居說了一聲,之後就帶著一行人前往他說的那家咖啡廳。
到了那,大家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包間,此時包間里已經坐著幾個人了。
坐在中間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看到一同進來的舒澤,立馬站起了身,向舒澤迎了過去:「舒少,你什么時候來的香江?」
舒澤笑著跟他握了握手,說道:「來了幾天了,剛才聽說你在,就過來看看,不知道有沒有打擾?」
李會綱哈哈笑道:「你這話說的太見外了,我這隨時都歡迎你的到來。」
李會綱名下有一家金融公司,主要做基金和債券,他和舒家合作過許多次,舒家對他來說和財神爺差不多,對舒澤的到來當然是歡迎至極了。
寒暄過後,李會綱請大家入座,期間舒澤也介紹了一下孟子濤他們,不過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
此時,房間里除了李會綱的秘書之外,還有一位八十出頭的老人,據李會綱介紹,這位是香江古玩界的老前輩,著名書畫鑒定專家謝翌。
孟子濤對謝翌到也有些了解,此人從小就在香江的一家古玩店做學徒工,由於本人天賦高,學有所成,又拜了一位名師,幾十年下來,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相互介紹過後,舒澤就問李會綱今天是怎么回事,李會綱介紹說,他的一位客戶欠了他一筆錢,有三千萬左右,因為無錢還債,所以用古玩抵賬。
正介紹到這里,就聽到有人敲門,之後就有服務員帶進來一位中年男子,此人身材微胖,穿著考究,一副大老板的派頭。
在此人後面,還跟著五六個年輕人,他們手里都或拎或捧著一兩個盒子,孟子濤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只大大小小的錦盒。
「李總,讓您久等了,真是抱歉。」中年人面帶笑容伸出手來和李會綱握手。
這個時候,薛文光小聲介紹道:「這位就是剛才李總說的於博達,這人在香江富豪圏子里名聲不太好聽,喜歡走偏門,手下還有一群小弟,據說他手下人命都有幾條,只是沒有證據。」
孟子濤看了看於博達的相貌,果然有些凶厲,手下有人命的傳聞很可能不是空穴來風。不過,這和他可沒什么關系,只要不來惹他,他也不會多管閑事。
客套了幾句,於博達讓跟著他來的年輕人把盒子放到桌上:「李總,這就是我拿來的十件古董,用來抵您的賬,每一樣都是精品,我找過幾家拍賣行估價,最低的一家給了三千兩百萬,最高的一家三千五百萬,我想,用來抵您的三千萬,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李會綱其實對於古董只是一知半解,平時買古玩都是由專家幫忙鑒定真偽,憑他的眼力肯定是看不出真偽,於是便客氣地對請來的謝翌說道:「謝老,接下來就要麻煩您了。「
謝翌起身,微笑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李總信任,在下自然盡心盡力。」
這個時候,於博達讓幾位年輕人把盒子打開,把盒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分別是五幅書畫作品,兩件瓷器,一件玉器以及兩件青銅器。
其中,書畫作品雖然看不出真假,但剩下五件各具特色的古董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件件都是精品之作。這也正常,十件古董,就算估價是三千萬,平均下來每一件的價值也有三百萬了。
於博達先讓人把其中一幅畫展開,讓謝翌鑒賞。
畫卷一經打開,謝翌的雙眼便亮了起來,不但是他,旁邊的孟子濤等人也頗為注目,因為這幅畫的作品不是別人,正是清代的乾隆皇帝,內容為《杏花圖》。
乾隆的書畫無論是作品數量,還是藝術質量、歷史內涵都堪稱清代帝後書畫中的翹楚。但其傳世的數千件繪畫中,以摹古、臨古者居多,記錄和表現其日常政務、生活見聞、內心感悟的作品數量相對較少,《杏花圖》則屬於後者。
此類作品在寫實的基礎上,或抒發了乾隆作為傑出政治家的懷古幽思,或寄托了他雖貴為國君但內心親近自然、敏感柔情的真實一面。
這些御筆作品受到學者和藏家的重視,不僅是因乾隆身份特殊或這種題材數量稀少,更關鍵的是隨著清史研究的深入和細化,書畫作品以獨特的視角和功能,發揮了一般史料無法企及的形象生動、以圖證史的作用。
只見圖中上半部分為一首御制詩,下部則以墨摻加赭石,采取勾寫、點染相結合的手法,表現杏樹枝杈在雨雪浸潤後皮色濕重而又粗礫毛糙的質感;在杏花的描寫上,並未像鄒一桂那樣選取比較接近真實的淡粉色,而是使用燦若朝霞的紅色,好似杏花在澹煙微雨中展露笑顏,不輸梅花的曼妙姿采,疏疏朗朗,絳雲一枝。此圖鈐印為「乾隆」以及「古稀天子之寶」。
李會綱訝然道:「於老板到也舍得,居然連乾隆的畫作都拿出來了。」
於博達苦笑道:「我也是沒辦法啊,不然都不知何年馬月才能還清李總您的欠債。我現在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謝老會怎么評定啊。」
李會綱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么。
謝翌聚精會神地鑒賞著畫作,那位店家則和薛文光一起鑒定除書畫之外的五件古玩,孟子濤當然也不會錯過,好好鑒賞了一番。
謝翌鑒定的很仔細,速度當然也比較慢,都快中午了,他都還沒有鑒定完,於是大家便先吃了午飯再繼續。
午飯後,大家喝了會茶,謝翌也有了結果。
「謝老,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李會綱說道。
謝翌擺了擺手:「老了,體力不行了,不然也不會花這么久的時間,咱們先說結果吧。」
李會綱和於博達連忙豎起了耳朵,就聽謝翌接著說道:「經過我們的商定,這十件古玩之中,一共有三件看太准。」
大家都知道看不准是什么意思,於博達臉色微微一變,對著謝翌說道:「謝老,不知是哪三件有問題?」
「首先是乾隆《杏花圖》……」
謝翌剛說到這,於博達臉色急變,急忙打斷道:「謝老,您說《杏花圖》有問題?」
「很遺憾,是的。」謝翌說道。
「還請您能明示。」於博達抱了抱拳。
謝翌點了點頭,開始講解起來:「乾隆十分推崇元人趙孟頫的風格,並將其融入自己本人的創作。就具體作品來看,他的畫風與趙孟頫趨向一致。以柔媚秀麗為主。雖然受制於身份閱歷。乃至藝術才華的制約,他的畫作在筆意和神韻上達不到趙孟頫的高度。」
「但恰恰因為自己特殊的帝王身份,使他的畫作區別於趙孟頫的文人畫,擁有一種雍容大度、凌駕萬物的帝王氣息。就這一點而言,甚至可以說乾隆的繪畫超越了趙孟頫。而這也是鑒別乾隆畫作真偽的關鍵點之一,凡是沒有這種氣質,甚至有些局促的疑似乾隆畫作,十分值得懷疑。此幅畫正有這方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