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奇怪的畫(下)(2 / 2)

撿寶生涯 吃仙丹 2035 字 2020-09-11

「比如說趙孟頫的《調良圖》,通幅作品運用抒情性的線條,柔勁而富有韌性,絕無方折造作之感,完全體現了『文人畫』家所追求的『柔美』、『恬靜』的美學觀,但在這幅畫上,我並沒有這方面的感受。而且和趙孟頫的用筆也有不少的差別。」

說到這,孟子濤心里不禁想,也只和董吉昌這樣對趙孟頫的繪畫風格一點都不了解的人,才會覺得這是一幅真跡,稍微有過研究,就知道這幅畫的作品肯定不是趙孟頫。

董吉昌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去做過鑒定啊,結果確實是宋元時期的作品啊!」

孟子濤說:「這確實是一幅宋畫,雖然經歷了歲月的沈淀略有殘損,但依然能看出繪畫材料絹地的細密,每兩根經緯絲為一組,每兩組之間約有一根絲的空隙,是宋絹的特征。而且本幅《紈扇仕女圖》也確實是一幅具有宋代典型樣式的作品。」

「這……」董吉昌也有些難以接受,這可是「趙孟頫」的作品,如果就這么「沒了」,他得有多大的損失啊!

但想到孟子濤的眼力,他心里又微微一沉,問道:「老弟,你能不能判斷出作者是誰。」

「這還真不好說。」

孟子濤組織了一下言語,這才開口道:「本幅人物畫風沈穩工致,線條取唐人高古游絲描,法度嚴謹,人物形象面型上,與唐代『曲眉豐頰』的形象也已有明顯區別,面型雖也比較圓潤,但已經偏長圓。」

「畫中仕女除了面型偏長圓,柳眉櫻髻。宋代比較流行的是以長眉為主(如遠山眉),面部施白粉,也吸收了張萱、周昉創造的「唐妝」仕女造型特色。這正是宋代仕女畫的形象特征:遠山眉、細柳腰。」

「另外,畫中仕女上身穿的正是衫子、背子和輕紗大衣,下穿襠褲褲。此形象會讓人聯想到宋代女詩人李清照的特征:『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說的正是宋代仕女人物著裝的特點。」

「綜合以上特征,本幅《紈扇仕女圖》,人物特征上一變唐代的雍容大度,而為宋代的陰柔婉約,豐滿壯碩也代之以孱弱纖細的清癯之美。繪畫技法上,延吸收了吳道子、張萱、周昉等人仕女造型的特色,服飾和妝飾上,具備宋代仕女人物的標准特征……」

孟子濤對這幅畫作了一番詳細的點評,接著說道:「總體而言,這幅畫筆墨精致,色彩艷麗,形象准確,神情生動逼真,我認為很可能是宋代陳居中的作品。」

董吉昌問道:「陳居中是誰?」

孟子濤介紹說:「陳居中是南宋畫家,在書畫史上介紹的不多,他的生卒年不詳,寧宗嘉泰時為畫院待詔。專工人物和馬,也擅寫放牧、出獵等景。注重寫實,觀察精微,風格『俊俏明媚』,富於生趣,人們對他的作品評價很高,是宋代時期有名的人物畫畫家之一。關鍵他流傳下來的作品不多,大部分都藏在世界各大博物館中,沒有過真跡的拍賣記錄。」

董吉昌對陳居中是誰其實並不是太關心,他關心的是這幅畫能值多少錢,因此聽到最後,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那是不是說這幅國的價值很高?」

「如果確實是陳居中的真跡,價值當然高了。」孟子濤指著畫卷說:「我建議你對裱裝重新處理一下,說不定能夠得到一些線索。至於具體的價值,到那會再說吧。」

事實上,他一開始就看出這幅畫的裝裱有刻意掩飾的地方,應該就是為了遮掩真跡的證據。

董吉昌連聲說好,先前他其實也察覺到裝裱有些問題,只是沒往深里想,現在聽了孟子濤的一番分析,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老弟高見卓識,佩服!」董吉昌笑道。

「可說這么說,在油畫鑒賞方面,我就不及你的萬分之一了。」孟子濤謙虛了一下。

「你這么說就太誇張了。」

董吉昌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老弟,剩下的這些書畫,還得靠你了。」

孟子濤也不謙虛,對剩下的書畫作品的特點娓娓道來,而且都說到了點子上,讓董吉昌徹底服氣了。

董吉昌雖然是學習油畫的,但他對國畫也有一些研究,再加上表舅的關系,他在書法上面雖然沒什么成就,但還是能夠鑒賞的,不然別人拿書畫作品過來抵債,他又為什么要收呢?

正因為了解書畫鑒賞,董吉昌才能體會到孟子濤的恐怖,明明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在書法上超過了自己的表舅不說,在書畫鑒賞上,更是超過一些權威專家。

更何況,董吉昌還了解孟子濤在古玩其它方面也都有著頂級眼力,這讓他不禁在想,孟子濤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在董吉昌的心里,響起這句帶著復雜意味的自語,他想到自己學習油畫吃的苦頭,內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當然,這種異樣的感覺只是一閃即逝,他還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開。

「咦,這幅畫……」

孟子濤站在一幅設色絹本畫前,心里居然升起一種異常古怪的感覺。

這幅畫的內容是《嬰戲圖》,就題材、畫風、技法等方面而言,極大程度上繼承了宋代畫院遺意,當由宮廷畫院高手所作,並且以人物的風格,其創作年代最晚應該在明宣德之前。

觀此畫面中,應是年節或喜慶時分,富貴人家的庭院中,主人側坐於庭院樓閣中手持書籍在耐心教導幼童,一邊抬頭慈愛地看著遠方的孩童嬉戲玩耍。

人物表情豐富,畫面主體突出。緊扣孩童天真、爛漫、愛動、易滿足等特點。庭院的賞石和梧桐,以及石欄,也恰到好處地烘托了人物活動的場景。生動地反映了當時貴族庭院的風貌,以及一派熱鬧喜慶的場面。

但怪就怪在,明明是一幅喜慶的畫作,但給孟子濤的感覺卻十分的詭異,而且其中還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實在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