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韁(雙出軌)_ 作者:鳴鑾
外祖父的書房很大,紫檀木做的椅子,因為陰雨天受潮,坐上去便會發出「咯吱咯
吱」的聲響,混著古籍散發出來的淡淡墨香,催得人昏昏欲睡。
白凝握著本線裝豎版印刷的《牡丹亭》,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
看到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時候,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諷。
沒有緣由的愛情,猶如鏡中幻月,水中優曇,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今天能中了魔障一樣地愛你,明天移情別戀的時候,想必也會義無反顧。
白凝抵觸太過強烈的情感,對於那些飛蛾撲火一樣的熱烈,更是敬而遠之。
李承銘打來電話,她置若罔聞,直到對方鍥而不舍打到第六遍的時候,才按了接聽
鍵。
「……阿凝。」李承銘又往酒杯里倒了一滿杯紅酒,揉了揉發酸發澀的眼睛,「對不
起,上午的事,是我過了界,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彼時,白凝沒有將他的胡言亂語當真,他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胸口發悶。
無論如何,想要維持之前的曖昧關系,他就必須遵守成年人約定俗成的規則,保持
安全距離。
白凝的聲音依然十分冷淡:「我陪媽媽回老家住一段時間,之後還有別的事要忙,
你先冷靜冷靜,有什么事,年後再說吧。」
她好歹沒有把話說得太絕。
李承銘如蒙大赦,不敢再糾纏招她厭煩,答應道:「好,那你好好照顧自己,過了
年我再約你時間。」
白凝掛斷電話,又看了會兒書,然後趴在桌案上,沉沉睡了一覺。
夢醒已是黃昏時分,窗外的雨依然沒有停下的趨勢,她迷迷糊糊地循著飯菜的香
氣,沿著走廊往飯廳走,經過客廳,聽見里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嵐嵐,今時不同往日,禮懷已經一飛沖天,不再是當年那個毫無根基的窮小子,
你也收收你的臭脾氣,不要老是揪著那一點恩情拿捏他。」外祖父語重心長地勸說
傅嵐,態度和藹。
白凝記得,小的時候,父親每次回岳家,面對外祖父時,總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一轉眼,戲台上的英雄老去,黯然謝幕,新的主角粉墨登場,風頭無兩,好不春風
得意。
老一輩的人,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眼看強弱易位,便再不對白禮懷多加指摘,每日
里裝聾作啞,保持著最後一點兒體面。
這也是心疼女兒痴愚,按捺不住一番慈父之心,所以才出口提點。
可惜傅嵐依舊沉迷於舊時大夢之中,不肯醒來,聲音拔高了幾個度,爭辯道:「我
拿捏他?爸,是白禮懷現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處處給我難堪!我是不好意思跟
您說,您知道他在外面養了幾個狐狸精嗎?年紀越大,越不要臉,玩的女人一個比
一個小,而且個個都上不得台面……」
「行了!」老人恨鐵不成鋼,可看著女兒滄桑憔悴的模樣,又覺得心酸,「你哭哭鬧
鬧的,除了把他推得更遠,還有別的作用沒有?」
傅嵐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方咬牙放出狠話:「他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寫一封舉
報信遞到上面去,大不了同歸於盡!」
白凝嘴角微撇,露出一抹諷笑。
傅嵐才不敢做這種魚死網破的事。
她已經做了三十幾年的官太太,頤指氣使慣了,借著白禮懷的權勢,到哪里都有人
捧著,那滋味不知道有多快活。
里子是早就空了的,總不能連面子也丟掉。
外祖父氣得直敲拐杖,罵道:「傅嵐,你是瘋了嗎?我們傅家現在是一輩不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