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長,山里的夜晚更像怎么也熬不出頭的樣子。
早上六點鍾,天空仍然浸著濃烈的墨色,寒風刮在臉上,像看不見的刀刃,不一會兒便吹得人陰冷冷的疼。
響亮的哨聲里,一排排著裝整齊的新兵背著厚重的背包,大聲喊著口號,小跑著往軍區門口奔去,開始了為期一天的越野拉練。
位於隊伍排頭位置的江臨機械地邁動步伐,心神恍惚。
距離被白凝拋棄在草地上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日。
首長出差回來,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責問他,批評他,反而另調了同宿舍的方晨陽過去待命。
他的心里,像被剜掉一大塊似的,空落落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更難受的,是每天晚上臨近熄燈時分的那一段時間。
他坐在上鋪的床上,無數次地看向門口,因為每一次響動而緊張地注目,又因為每次進來的人都不是方晨陽而心驚肉跳。
江臨控制不住地去想,此時此刻,白凝正在和方晨陽做什么。
她也會對他笑嗎?也會溫言軟語地和他說話嗎?
她會不會也讓他幫忙燒洗澡水?錯過了鎖門的時間,她難道也要內里真空、只穿件單薄的睡袍,幫方晨陽鋪床嗎?
她是不是還會做更過分的事,親吻、擁抱,隔著褲子撫弄那人的性器,勾得對方神魂顛倒?
江臨毫不懷疑,她有這種動機,也有這種魅力。
每一次猜想,都無異於漫長而痛苦的凌遲,他明亮的眼眸一點點黯淡下去,手掌緊握床邊的護欄,青筋暴露,恨不得將鋼鐵生生捏斷。
直到方晨陽踩著熄燈的哨聲走進宿舍的門,江臨才像從冰窟窿里撈出來似的,長出一口氣,整個後背被冷汗打得透濕。
可是,這還沒完。
燈光熄滅,室友們從一整天高強度的訓練里短暫抽身,不舍得就此睡去,紛紛打開話匣子,天南海北地聊起天來。
這幾天,話題的中心,一直圍繞著軍區里罕見的美麗雌性——白凝,打轉兒。
得了親近佳人殊榮的方晨陽,自然成為第一手消息的提供者。
「你們別說,首長家的千金,和普通女人真的不一樣……」方晨陽有意吊大家胃口,意味深長地起了頭。
「哎哎哎,哪兒不一樣?」江臨對面的少年立刻興致勃勃地接過話茬。
江臨悄悄豎起耳朵。
「她不光長得漂亮——」方晨陽「嘿嘿」笑了兩聲,「身材也特別夠勁兒!」
門邊那個聲音里帶著不懷好意的調侃:「喲,少他媽吹牛了,你是看見了還是摸著了?」
「嘖,你們還不信了怎么著,老子看見了!」方晨陽不服氣地回道。
江臨的耳朵里響起嗡嗡的震顫聲。
他僵直地靠坐在牆邊,牙縫里擠出一個個因分隔得有些開而顯得腔調怪異的字眼:「你、你怎么看到的?」
所幸室友們都被方晨陽帶著性暗示意味的話語挑起了興致,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將他的異常掩蓋過去。
「方晨陽,你吹牛逼也得有個限度,司令女兒是什么樣的大人物,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干脆說她看上你了唄!哈哈哈哈~」
「就是啊!不過我那天遠遠地瞧了一眼,那個小腰細得喲,一手就能掐住,還有那個小屁股,從後面看,走路一扭一扭的,真他娘的讓人想……」
越說越不像話的下流語言踩在江臨心口跳起踢踏舞,他閉上俊俏的眉目,忍了又忍,實在受不了他們這樣意淫白凝,張口阻止:「你們不要……」
外面有人重重敲門:「311!不想睡覺就出來罰站!」
一屋子的人都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