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白凝睜開眼睛,看見躺在身側的男人依然沉浸於好夢中,微微笑了笑,撐著有些酸痛的身子下了床。
衣櫃里掛著些換洗衣物,以備不時之需,她挑了件煙粉色的長裙換上,步履輕盈地走下樓梯,打開通往院落的門,果然看見羅
儀仍然規規矩矩地跪在角落。
「起來吧。」白凝溫聲道。
雖說是春日,夜里的溫度依然不算高,羅儀的雙腿又冷又僵,幾乎喪失了知覺,思緒亦有些混沌。
聽見女主人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畢竟主人還未發話,可旋即想起昨晚相樂生對待白凝的態度,又本能地聽從了她的命
令,恭順地低了頭回答:「是。」
艱難地站起身時,她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被一只柔嫩白皙的手及時扶住。
羅儀又驚又畏地找回平衡,眼睛根本不敢往她臉上瞟,聲線因緊張而緊綳:「對、對不起,謝謝您……」
白凝松開手,看著女人凍得發青的唇色和身上的傷痕污跡,目光流露出一絲憐憫,可那也僅僅是上位者對底層螻蟻最流於形式
的一種同情。
「快進來。」她轉過身往客廳走。
羅儀拘謹地回到客廳,抱起放在地板上的衣物,在白凝的示意下走進浴室,動作很快地將自己收拾干凈。
熱氣氤氳中,她一點點穿上保守低調的衣服,也一點點回歸人類社會的角色。
再出來時,她看見白凝正打開冰箱的冷藏室,對著里面琳琅滿目的食材打量,像一只好奇的貓。
「我來吧。」羅儀小步走過去,站在距離她一米遠的地方請示她的意見,「您想吃點什么?」
白凝歪著頭看她:「你會做飯?」在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之後,毫不扭捏地提了要求,點了煎蛋和白粥。
羅儀動作熟練地往平底鍋里澆了點油,用模具煎了個形狀完美的心形煎蛋,又從冷凍格里翻出幾張半成品的蔥油餅,煎好後擺
進盤子里。
砂鍋里溢出米粥的香氣,咕嘟嘟地往上冒著白泡泡,她極有耐心地用勺子慢慢推攪,幾縷長發散在頰邊,更添溫婉。
兩個女人伴著飯香輕言細語地說著話,白凝沒有提昨夜荒唐淫縱的一切,仿佛完全洞悉她身為人的這一部分對尊嚴和人格的訴
求似的,把她當做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態度客氣有禮地和她正式認識。
羅儀在長松一口氣的同時,對白凝更加尊重與恭謹。
「您……您真的不介意我以這樣的身份留在相秘身邊嗎?」羅儀忐忑不安地輕聲詢問。
「只要樂生開心就好。」白凝柔柔地笑了笑,又提醒她,「不過,我希望你對你們的關系守口如瓶,私下里玩得再開,也不要
影響正常工作,這個你可以做到的吧?」
羅儀連忙點頭:「您放心,我絕對會成為他最忠誠的狗……不,如果您看得上的話,我也願意為您……」
「這個倒不用。」白凝接過她遞過來的筷子,夾著蔥油餅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內里香軟,味道十分不錯。
「羅儀,無意冒犯,不過我有點好奇,bdsm的群體,是怎么建立交友圈的?平時又是通過什么方法尋找主人或奴的呢?」一
雙桃花眼眨了眨,里面泛起明亮的光。
羅儀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五一十地交代給她:「有專門的app交友軟件,也有同城聊天群之類,不過網上信息魚龍
混雜,打著約調旗號騙炮的也有很多,不太好甄別。」旁的不提,她自己就吃過這方面的虧。
「這樣啊……」白凝頗感興趣地接話,「那有沒有什么線下認識的機會呢?比如party之類?」
「應該有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羅儀抱歉地笑笑,忽然想起個信息,十分積極地提供給她,「對了,我聽朋友說,西苑
路開了家酒吧,是專向同好者開放的,位置非常隱蔽,您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問問她具體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好呀~」白凝笑吟吟的,「那就麻煩你了。」
羅儀給朋友發著信息,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糾結了一會兒開口道:「冒昧問一下,您打聽這個是……」
「哦,沒什么。」白凝的表情無比坦然,「昨天晚上看你們的調教,覺得蠻有趣的,所以我也想找個合胃口的sub試試。」
不止是昨天晚上,早在調教相熙佑那一回,白凝便獲得了強烈的新鮮感與征服感。
她很確定她沒有s傾向,但她很樂意嘗試新鮮事物,與性掛鉤的更是加倍刺激。
羅儀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幫、幫女主人牽線搭橋,給主人戴綠帽子,會不會被抽筋剔骨,活生生剝一層皮?
怎、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她還沒想好阻攔白凝的好辦法,便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冷哼,瞬間寒毛直豎,脖子凍成冰塊,連轉一下頭都不敢。
對面的女人臉上毫無懼色,看著不知什么時候下樓來的男人,語氣輕快:「老公,你醒啦?」
迷迷糊糊中往旁邊摟人,卻摟到一個冰冷的被窩,相樂生帶著些起床氣下樓尋妻,恰好聽見她理直氣壯地說要找一個sub,太
陽穴突突跳了一下,眼角余光又看見她手中的筷子正夾著個心形的煎蛋。
白凝可不會煎這種高難度的玩意兒!
自己的狗向自己的女人大獻殷勤,還要為她拉皮條,還有比這更讓他窩火的事嗎?
相樂生又重重哼了一聲。
「快來吃飯。」白凝沒事人一樣對他招手,托著腮繼續問羅儀,「怎么樣?她給你回復了嗎?要不咱倆互加一下微信?方便以
後聯系。」
羅儀哪里敢接話茬,慌里慌張地掃了她的二維碼,緊接著立刻開始給相樂生准備早餐,一不留神手抖了抖,要煎的心變成了不
規則的一大團,邊角還有些糊。
對著端上來的食物,相樂生一筷子都沒有動,兀自生著悶氣。
羅儀噤若寒蟬,白凝卻吃得心滿意足,還誇了句:「羅儀,你做飯的手藝真好。」
羅儀尷尬地笑了笑,偷偷覷了眼相樂生絲毫不見好轉的臉色,努力做了做心理建設,打算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攬在自己身上,消
弭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