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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羲很不高興。
楚魚心知肚明謝羲為什么不高興，頓時就因為他的不高興而高興了，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愉快地生火架魚，摸出不知何時扔到儲物戒指里的調味料，挨個往魚身上抹，邊抹邊悠悠道：「要想吃到好的烤魚，得慢慢來，去掉鱗片，再用小火烤，這樣味道才好……」
謝羲聽著聽著，臉色倒沒那么郁悶了，若有所思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楚魚，唇角淺淺勾出一絲弧度：「都聽師兄的。」
楚魚低著頭，沒注意到危險的目光，耐心地塗完了料，才抬起頭，看著乖寶寶似的乖巧坐在一邊的謝羲，頓時心生憐愛。
啊，這么乖的樣子，多像小時候的那只小正太啊……
現下天色漸暗，火光映照里，謝羲秀致的五官更顯精致。
楚魚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覺不大好了。
完了完了，沉寂已久的外貌協會之心又開始悸動了。
盯了謝羲半晌，楚魚慢慢挪到他身邊，抬手摸摸孩子的腦袋，慈祥道：「沒想到，只是一轉眼，師弟就長這么大了。」
「對於師兄而言，可能只是一轉眼。」謝羲握住楚魚的手，放到唇邊摩擦輕吻，眼神沉黯，「可是對於師弟來說，十年黑暗漫長得幾乎看不到盡頭。」
最後還是看到了盡頭。
那個盡頭就是楚魚。
楚魚怔了怔，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我聽說，你起初那一年……」
謝羲知道他想問什么，微笑道：「我瘋了。」
他這么直白，楚魚反倒有些不安了：「師弟？」
謝羲將他抱進懷里，臉依戀地在他側臉上蹭了蹭：「外人都是這么說的。」
楚魚松了口氣，還沒整理好表情露出個笑容來，謝羲又道：「不過我確實是瘋了。一年多，我只記得我在陵墟外等師兄回來，等到陵墟外四季輪了一遍，秋日又將近時，我突然就清醒了。我不知道那么久我都在做什么，連陵墟里發生的事都有些忘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楚魚卻聽得心酸。
該是有多痛苦才會那樣……
謝羲又將他抱緊了些，喃喃道：「我真的記不清了，那么久……我應該都在想師兄，只要一想到師兄的笑容，我就覺得我還能活下去……」
楚魚更心酸了：「好了……別說了。」
本來還想聽聽謝羲這些年的經歷，沒想到才聽了個開頭就陣亡了。
楚魚被抱得太緊，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拍拍謝羲的背，糾結了一下：「……師弟，為什么那么喜歡師兄？」
「因為師兄很溫暖。」謝羲皺眉想了想，搖搖頭，「師兄很好很好，是師弟所有期望的集合，我想和師兄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一輩子不分開的……家人？
楚魚莫名想到了他在原本那個世界的親人。
一個成日爛醉在家里的廢物父親，一個尖酸刻薄只會打罵他的後媽。而且自從後媽有了孩子後，對他就更為刻薄，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世界上。
……其實從某個方面來講，後媽的希望圓滿了。
他也沒感受過多少親人的溫情，好在天性樂觀，沒有扭曲黑暗，對待謝羲時，靠著本能的感覺，去對他好，保護他，照顧他……
而現在的謝羲，也在努力像他一樣，反過來，對他好，保護他，照顧他。
這些都是所謂的親人沒有給過他的東西。
楚魚想著想著，突然就有些疑惑了。
兩廂對比，無論如何都是留在書里要更為美好，那他一開始干嘛還要以回去受罪為目標，拼命地攢積分呢……
還暗自糾結過好幾次是要謝羲還是要回去。
這壓根就沒什么糾結的必要啊！
一下子想通，楚魚頓覺神清氣爽，笑眯眯地跟摸小貓似的摸摸謝羲光潔的下巴，欣然道：「好啊，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這還是楚魚第一次直面回答這種問題，謝羲原本也沒什么期待，聽到楚魚的回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張了張嘴，結結巴巴道：「師，師兄……師兄你剛才說了什么？再說一遍可以嗎？」
看他激動得眼眶發紅語無倫次，楚魚嘆了口氣。這輩子大概就這樣栽進來了。
他耐心地重復道：「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謝羲一下子就把楚魚撲倒了。
倒不是想要立刻干個爽什么的，只是激動到了極致，他只是死死抱著楚魚，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
楚魚的腦袋久違地磕地，痛得熱淚盈眶，兩眼發直，盯著昏沉沉的天空看了好久才回神，禁不住呲了呲牙：「成何體統，起來。」
謝羲還是不撒手。
楚魚能感覺到謝羲埋在他脖頸的那兒有些濕濕的，本來還要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撫了撫他的背脊，認真地對比兩人的性格，有些郁悶謝羲為何是攻。
除了地上很涼，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糊味，身上很沉，天空也陰沉沉的外，算得上歲月靜好。
……等等。
神游天外的楚魚立刻回神，直接就蹦了起來：「魚！」
深刻談心忘情擁抱的後果就是，魚，全部焦了。
楚魚挫敗地蹲在火堆邊戳戳戳，謝羲的眼睛晶晶發亮，蹲在他身邊笑意盈盈：「師兄說好的請我吃魚，現在魚都烤壞了，是不是要賠償我呢？」
楚魚淡定地一樹枝戳滅了火，拍拍手站起來，冷淡教訓：「都是金丹期修士了，還整日念叨著吃魚。」
謝羲無奈地嘆氣：「我若是說成我想吃師兄，師兄會肯？」
楚魚面不改色，完全忽略他的問題：「好了，出發了，去看看那座山是怎么回事。」
談心時間結束，楚魚重新御起尋笙，往那邊的高山飛去。
看山跑死馬，乍一看那座山是挺近，實際上卻遠得很，以楚魚的速度，還是花了近小半日才趕到。
從山腳抬頭一望，山確實很高。楚魚琢磨了一下，布起結界，御劍往上飛去。
不過一會兒，尋笙便帶著兩人穿到了雲霧中，四周朦朧，隱約聽得見雷聲與劇烈的風聲，楚魚拋出引路符試了試，見沒什么異狀，便帶著謝羲往山頂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