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活在襠下(2 / 2)

楚魚愣了愣,看到謝羲臉色有些慘白,頓時心下一涼,很想給自己一耳刮子。

傳聞中謝羲在他被關陵墟後就瘋了,他自己也證實過,在陵墟里的那段時間應該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回憶起來的夢魘。平日里楚魚都會刻意避開談及陵墟,不想這次倒是自己主動讓謝羲想了起來。

看到謝羲黯然的模樣,楚魚就一陣陣的心疼,連忙跳下巨石,快步過去,手足無措地攬住他。

謝羲難得地沒有立即回應,長睫低垂,掩住了眸中神色,繼續道:「我還以為,師兄又不會回頭了……幸好,這回師兄回頭了。」

楚魚道:「我沒有生氣。」

謝羲的手抬起,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師兄不喜歡我的所作所為……我可以改,但是師兄……不能離開。」他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了,「不要再離開了。」

楚魚最見不得人哭。

最近見到了眼睛紅通通差點在他面前哭出來的楚聲,現下謝羲又被他突然的悲春傷秋擔憂未來給嚇哭,楚魚心里著實不是滋味,無奈地抱緊了他,「好了……都說了沒有生氣,我向你保證不會離開,多大了還哭哭啼啼的……」

謝羲抬起臉,長睫上猶掛著一點淚珠,眨了眨眼又掉了下去。楚魚看得有點好笑,抬袖給他擦了擦淚水,隨口道:「不多看別人,不對別人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禮尚往來。」

「成!」

謝羲大喜過望,捧起楚魚的臉低下頭就是一吻,臉色興奮得有點紅紅的,適才的悲傷頓時就沒了,抱著楚魚又蹭又摸的,有點小害羞:「師兄,我們繼續早上的事情吧。」

楚魚面無表情:「我要修煉了。」

謝羲低下頭舔了舔他的喉結,笑意盈盈地道:「師兄提起過雙修,這些日子師弟也找到了雙修的法子,既然師兄現在要修煉了,那就來試試吧。」

楚魚:「……」

楚魚找不到話來反駁了。

***

在遠塵峰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依舊平平靜靜,修煉打雞,唯一不同的是,每晚睡前都有睡前小運動……

楚魚提不起力氣來踢謝羲,每日都起得極晚,出來溜溜碰到三師弟,見他擠眉弄眼的就牙疼,思忖著什么時候和謝羲好好談談節制這個問題。

過了將近一月,楚魚抽空出去打聽了一下,果然外頭針對楚家的風浪漸漸平息下來了。修真界的那群吃瓜群眾永遠不缺飯後談資,評頭論足是件容易的事,不一定要一直咬著毫不動搖、一點兒反應的楚家不放。

風浪漸漸平息,雖然給楚家弄上了污點,但楚家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毫不受影響,那個人應該要耐不住跳出來作大死了。

一定不會是陸輕安,希望也別是徐客卿。

楚魚抄著手回來,興致突生,拉著謝羲從山腳的台階一步步走上,一邊走,還一邊比了比自己的胸前:「師弟可還記得?當年下山去青河鎮時,你才這么一小個。」頓了頓,他道,「唔,就在下山前不久,你還捅了我一劍。」

謝羲原本臉上還有著淡淡笑意,一聽這話,頓時搖搖欲墜,眼眶發紅,淚眼朦朧。見孩子要哭出來了,楚魚忍不住撫了撫額,暗罵自己嘴賤,捏捏抱抱揉揉,好一陣才安撫下來,擦了把冷汗。

果然還是不能作死啊……

他安靜閉嘴,不再開口作死,謝羲卻眨眨眼,道:「當年師弟年幼無知,不知師兄一片好意……唔,有沒有留疤?」

楚魚拍開他伸過來想扒衣服的手,冷漠臉:「怎么,我身上有沒有傷口你還不知道?」

謝羲嗤嗤地笑。

兩人閑得無聊,從山腳慢悠悠地走到了山頂,抬頭看到山門時,天色已經微黯。整個天淵門就是一個大圓圈,從里到外分成了兩層,外面這層都是外門弟子,扛不住山頂與冬日雙重夾擊的冷,山門口也沒什么人。

楚魚隨意掃了眼,正要御劍而起,眼角余光忽然掃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顯然那人也沒想著要躲藏,見到楚魚和謝羲,頓時目光怨毒,恨不得撲上來生吞活剝的他們似的。

楚魚一訝:「咦?這不是宋師兄嗎?」

宋經義的臉色一瞬間黑如鍋底,眼神似乎要殺人。

楚魚也不急著離開了,雙手籠在袖子里,靠著謝羲上上下下地打量宋經義。自從宋經義被林師弟背進前堂扔到地上、揭露了惡行後,宋經義似乎就失蹤了,沒想到又在這兒見到了他。

比起以前衣冠楚楚、滿面假笑的模樣,現今的宋經義明顯要順眼不少,雖然仍舊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但臉上那股惡心人的假笑已經沒了,換成了發自內心的神情。

想殺了他和謝羲。

被廢了心里估計也不好受,這臉色憔悴得。

楚魚心里暗爽,一眼看出了如今的宋經義的修為。倒是運氣好,沒有廢得徹徹底底,還保留著練氣三層的修為。

可惜了,真是浪費那幾株靈草了。

宋經義氣得不輕,許久才冷哼一聲,咬牙切齒:「楚魚,你不要得意,遲早我會讓你後悔。」

楚魚簡直想笑了:「宋師兄准備讓師弟如何後悔?」

宋經義瞪他一眼,卻反常地不作糾纏,轉身走進了山門。

楚魚有點小驚奇:「師弟,你說他是不是廢了靈脈後,連帶著腦子也有些問題了?」

謝羲不似楚魚般樂天,皺緊了眉頭,半晌才低聲道:「待師尊查明了他的身世,我就動手殺了他。這種人留下來,實在讓人難以心安。」

可惜最近陸輕安為了配合楚魚,只能安安心心地待在遠塵峰上修煉打坐,偶爾提著三師弟到山上操練一番,行動范圍極小。

沈念一直跟在他身側,天天都在嘀咕著「美人兒啊我瞅你有點眼熟」「安安啊我們是不是認識」,惹得陸輕安差點當場發飆好幾次。

對於沈念這輕車熟路的作死功底,楚魚表示膜拜。

換一個角色,他是絕對不敢這樣去撩謝羲的,除非他做好了三天不下床的准備。

想到這個,楚魚又有些憂心忡忡了,御起尋笙帶著謝羲往遠塵峰去,斟酌許久,委婉地道:「師弟啊,我給你說……」

謝羲眯眼抱著他的腰,舒適地吸了口氣,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又低又磁,聽得楚魚耳根發軟,定了定神,鎮定下來繼續談判。

「師弟啊……常言道,循序漸進,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次做太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謝羲默然了一下:「師弟謹遵師兄教誨。」

楚魚唉聲嘆氣:「你懂我的意思?」

那這老腰尚可一留。

謝羲肅容:「師兄在教導師弟修煉時不可急躁,需一步一步來,不可在初時就耗費盡了自身精力,否則到後頭碰到瓶頸,只能徒然等待。不過師兄放心,師弟已經結嬰,也已經穩定下來,只要師兄還在師弟身側,師弟就不會再走火入魔,也不會碰到瓶頸。」

……這特么哪兒跟哪兒呢。

楚魚黑了黑臉,還是先說了句「恭喜師弟結嬰」,隨後就蛋疼了。

這一聲聲的「師兄」聽得真是蛋疼,如今的謝羲修為身高都碾壓他,這孩子還特別喜歡黏著他一疊聲地叫師兄,世道變了啊……

楚魚有些心酸:「師弟越來越厲害了,打不過了……」

謝羲臉色更為嚴肅:「不,在師兄面前,師弟任打任罵,師兄要是不高興了,可以把師弟捆在床上狠狠打一頓。」

……這話……怎么越咀嚼味道越怪異……

楚魚及時地將話拋到腦後不再多想,正了正臉色,繼續回到適才的話題。

「師弟啊……年輕人就得克制一點,現下你是好奇,等以後就不會如此了,現下若是耗盡了精力……」楚魚咳嗽一聲,含蓄地道,「以後三而竭了怎么辦?」

「師弟只是食髓知味,喜歡吃魚。」謝羲話畢,笑得怪異,低頭含住楚魚白皙的耳垂咬了咬,聲音放低,「至於師弟會不會『三而竭』,師兄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