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局長下意識地裹了裹呢子大衣，然後順著湖邊走了過來。

腳步聲漸響漸近，在賈援藏的身後停下。賈院長沒有回頭，他神色平靜地望著湖水。

關局長看看他的背影，又朝湖中看一眼，突然說：「賈院長好雅興啊。」

賈院長笑了：「是關局長啊，今天怎么又時間出來散步了？」

「出來走走，外面雖然冷，空氣還是很新鮮的。」

「是啊。」

賈院長隨聲附和。

「賈院長好像不太喜歡醫院的工作環境？」

「也不是不喜歡，是不適應醫院的氛圍。」

「意思不一樣嗎？」

「不太一樣把，醫院的工作環境還是可以的，只是領導班子之間很難相處，我想這一點關局長是知道的，我不喜歡參與這些東西，所以樂得躲出來。」

「是這樣啊？賈院長覺得鄭院長這個人怎么樣？」

「關局長是怎么看的？」

「我覺得鄭院長……呵呵，我也說不好。」

關局長微微一笑：「我覺得鄭院長業務上還是和付院長有區別的，有心恢復付院長的院長一職，賈院長覺得怎么樣？」

「啊……怎么會這樣？」

「我也是沒辦法。」關局長苦笑道：「為了醫院的未來，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么說公選的結果要改動了？」

「嗯，我不能冒險，醫院不能冒險。」

「既然關局長決定了，我就沒什么說的了。」

關局長淡然一笑，望一眼湖水，岔開話題：「湖里的魚啃書上鉤嗎？」

賈院長微微一笑：「這要看是什么魚，有的狡猾，有的愚笨，狡猾的魚是很難上鉤的。」

「哦。」關局長若有所思，突然問：「賈院長沒想過去鄉鎮嗎？」

「呵呵。」賈院長笑了。

關局長一直看著他的臉色。

聽到關局長這句話後，賈院長內心突然翻騰了起來。不過，借著大笑，他掩飾著自己。笑完，賈院長說：「我是個只懂釣魚的人，鄉鎮的水太清了，沒有縣里渾，俗話說，水清則無魚，我去了鄉鎮可沒有用武之地了，我這幾年基本上靠不上業務了，後勤沒啥事，就培養了這么一點愛好，您總不能讓我連這點愛好都丟了吧。」

關局長搖搖頭，走了。

關局長想了，三個院長，付院長要重新起用，鄭院長呢，他本來想讓鄭院長分管後勤。關局長覺得鄭院長比付院長還可怕，讓他分管業務科室，早晚是個隱患，但是，要想讓鄭院長分管後勤，就得把賈院長挪開，最好是將賈院長調下去。誰知，賈院長的話音里露出來了，人家不肯去。不肯去也不便強趕，因為賈院長這些年並沒有什么過失，所為出師無名嘛。

想來想去，關局長有了主意，決定付院長任院長，賈院長升為二把手，分管業務，鄭院長降為三把手，分管後勤。

這一次不公選了，直接任命。任命文件還沒有下，關局長先給三位院長吹了吹風。

三位院長中，付院長那是高興的不得了，雖然是大冷的天，卻一臉的笑容，正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走起路來，那是精神百倍，遇到人老遠里就頻頻揮手。

賈院長呢，還是那般沉默不語的樣子，臉色平靜自然，看不出什么來。

鄭院長卻是暴跳如雷，不住地大罵：「老子怎么了，沒有功勞可有苦勞，再說，老子是通過公選上來的，你關局長把上面的精神拋到地溝里去了嗎，公選才幾天就想撤了我……」

鄭院長不服，到處鬧，鬧完衛生局，又鬧到縣里去。

對於醫院的領導班子調換，魏縣長已經知道了，關局長自然要請示他。

鄭院長風風火火地奔來，早有人給魏縣長打了電話。

魏縣長把辦公室門一關，假裝不在里面。

鄭院長從走廊上奔過來，一敲門，沒人應。再敲還是沒人應。「娘的，不想見是不是？」鄭院長大聲叫道：「魏縣長，我看到你的車了，就在辦公樓前停著，你在里面是不是……」

任鄭院長怎么吆喝，魏縣長都不願見他，見他干什么。魏縣長知道，鄭院長是來訴苦的。他現在就在外面訴苦。

「魏縣長，我可是公選的院長啊，怎么說撤就想撤呢，您給我一個理由，到底是為什么，難道我姓鄭的哪里做得不對嗎？還讓我分管後勤……」

魏縣長不想聽了，他給保安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保安來到走廊上，把鄭院長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