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是愛還是恨(2 / 2)

溫柔一刀 溫瑞安 2913 字 2020-08-25

溫柔道:「我只派唐寶年來。」

田純道:「那就好辦了。」

溫柔奇道:「什么好辦了!」

田純揚聲而平閑地道:「屋頂上的朋友,你們也應該亮相了。」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怎會知道他們就在屋頂之上?

不過,到這時候,縱再尷尬,他們也不得不現身「亮相」。

他們這一亮相,倒是使田純和溫柔全$一怔。

溫柔哇地跳了起來,「飛」了過去,給了白愁飛一拳,竟一把抱住了王小石,喜孜孜的說:「你來了,你也來了,你們都來了。」

白愁飛笑了。

王小石卻紅了瞼,訕訕然說不出話來。

溫柔這才覺察,忙放開了手,卻先一步飛紅了臉。

白愁飛和田純相視一笑。

白愁飛原以為自己、心一$,會很介意田純不告而去,會懷有恨意的,可是這一朝面,軌這么一笑,卻不記得曾有什么恨意,連忿意也冰消了。

王小石和溫柔仍赧紅了臉。

白愁飛只好向田純道:「雷姑娘。」

田純露出$貝似的掂齒一笑:「白公子,王少俠。」

王小石這才記起要說的話:「田純,你騙得我們好苦:「他手指看白愁飛:

「尤其是位,為你神不守舍、神魂顛倒、魂飛天外、魂飛魄散……」他大概蓄意為目己遮羞,所以特別誇張。

白愁飛怒這:「你說汁縻:「仲手給王小石一個$,忙解釋道,「我是對溫女俠深感抱憾,那次在江畔的話,確是我出言沖撞,害得王老三惶惶然終日,如喪家之犬,茶飯不思,寢食難安,淚濕青衫,汗濕枕頭……」

王小石怪叫道:「你說什么?!」撲肩給自愁飛一個包肘!

溫柔笑嘻嘻地道:「哈:你這個鬼,今日居然也良心發現,同本姑娘致歉?」

田純笑道:「他們正在鬼打鬼哩。」

溫柔什縻都沒聽出來,倒是問道:「噯,他們為什么叫你做「雷姑娘」口你不是眭田嗎!?」

田純平靜地道:「我確是姓雷,不是姓田。」

這下可是王小石發問了:「可是我們所見過的雷媚,不是你哇!」

雷純奇道:「誰說我是雷媚?」

王小石詫道:「你不是雷媚?」

白愁飛正色道:「那你是誰?」

張炭長聲道:「她是我們六分半堂總堂主的掌上明珠,雷純雷大小姐。」

※※※

王小石在這頃刻間想起了許多事情:

如果田純就是雷純,而雷純就是雷損的獨女,雷損與蘇夢枕是死敵,雷損所主持的六分半堂和蘇夢枕領導的金風細雨樓又是敵對,蘇夢枕是自己和白愁飛的結義大哥,那么,眼前的雷純:是敵?還是友?這是第一點。

據他觀察:白愁飛對雷純夢魂牽系,但雷純卻要嫁給蘇夢枕,以緩和兩派的沖突,白愁飛現在心里的感受,是愛?還是恨?這是第二點。

要是今天在三合樓的是雷純,而不是雷媚,蘇夢枕為什么派他兩人來?是弄錯了?或是巧合?還是別有用意?雷純為什縻會出現在三合樓上?是雷損的意思、還是她個人的意旨?溫柔又為何要趁上這趟渾水?……王小石越想越擰、越想越亂。

可是,在這眾多思慮當中,有一個意念卻是特別清晰的:

那就是白愁飛的心情。

是以他馬上打哈哈說:「原來是雷大小姐,失敬失敬,沒想到我們在漢水江畔,得遇雷大小姐,跟六分半堂結緣,早知如此,我們當真還不敢貿然出手。」

雷純道:「你們現在也是金風細雨樓的新貴呢。」她在跟王小石說話,眼睛卻望向白愁飛。

王小石笑道:「你的消息果然靈通。」

「像這樣的大事,六分半堂怎會不知道呢?」雷純幽幽一嘆道,「其實我一直都注意看你們的行琮,只希望你們能早日離開京城。」

白愁飛冷$一聲。

王小石趕忙說:「雷大小姐覺得我們不適合留在京城$?」

雷純道:「這是個是非之地。」

白愁飛冷然道:「我們從不怕是非。」

雷純道:「也是個血腥的所在。」

白愁飛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有是非和血腥的地方,那比較有人味。」

雷純道:「那也由得你。只不過,任何一個人,想在此地揚名立萬,名成利就,都要先付出代價,然後腐化,逐漸失去原來面目,成為一個無奈的江湖人。」

白愁飛道:「我本來就是江湖人。」

雷純道:「你們原來不是的……你們還有一些東西……不是的。」

白愁飛冷笑道:「不管是與不是,我們總算已加入金風細雨樓,蘇大哥會重用我們,跟貴幫對抗,你當然不想我們留在這里。」

雷純嘆了一口氣:「隨得你怎樣說,隨得你怎樣想……我總覺得你們不該留在這里,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太不值得了。」

白愁飛道,「你是當年京城第一大幫幫主的獨生女兒,也印將是日下京師第一大幫幫主的夫人,當然有資格說不值得,我們只是赤手空拳闖盪的江湖人,便說不出這種請來。」

他頓了頓,又道:「我最不想說的只是:我們怎么這般不自量力,竟去漢水舟上救你,眼巴巴的自己入了彀。」

雷純不免也有些慍色:「你們救我,我很感激,那不是陷阱,沒有你們,我便不會活在這里。如果我要利用你們,為什么要偷偷溜走?我大可力勸你們加盟六分半堂。」

白愁飛倒忽然冷靜了下來:「就算你沒有要我們墮入陷阱,你還是騙了我們。」

「我唯一騙你們的,只有我的身分。」雷純悠悠地道,「你們敬我,不是因為我的身分;我們交往,也不是因為我的身分。對不對?」

溫柔忙大聲道:「對呀。」說看怒目白愁飛。

唐寶牛在一旁也附和看大聲道:「對啊。」

張炭見情勢有點僵,忙也道:「對極了!」

唐寶牛學溫柔看張炭的模樣,同張炭怒白了一眼,哼哼道:「人說你也說,跟屁蟲!」

張炭卻故意向窗外指去,他自己卻看也不看,只道:「你看:快下雨了。」

唐寶牛好奇,一面張望,一面問:「下雨?」

張炭笑道:「牛啊。街上有頭笨牛,剛剛還哼哼了一聲呢:牛在晴天呻吟,不是快下雨的征兆嗎?」

張炭這么一說,原本以為唐寶年會大為震怒。

誰知卻沒有反應。

他倒覺得錯愕,同望卻見唐寶年呆視街小十張口結舌。

張炭好奇,他也望向街中。

他也目定口呆。

※※※

好好的一個清朗的早上,倒真的風雨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