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只酒杯、三條人命(2 / 2)

溫柔一刀 溫瑞安 2561 字 2020-08-25

白愁飛拍掌。

「好武功。」白愁飛衷心地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卻不知道居然還可以不動劍,就傷了他。我還妄想以為可以從你劍法中覷出你的師承,你有意要留他一只手腕,不然,他就只剩下一對腳來逃跑了。」

溫柔聽不明白。

因為她看不清楚。

動手那一瞬間,太快了。

「其實你這樣做,對趙鐵冷只有好處,」白愁飛道,「他若像個沒事的人兒,你想精明如雷總堂主,會不生疑竇嗎?這倒讓他順利領功了。」

「象他那么深沉的人,就算我不傷他,他也會故布疑陣,來自圓其說。」王小石道:「我只是不喜歡他為達到目的,殺太多人,造太多孽,我只想教訓教訓他。」

「其時今晚殺人最多的是我不是他。」白愁飛笑望著他:「這樣就夠你一輩子忙的了。」

王小石攤攤手道:「我還年輕,我不在乎。」

溫柔一雙剪水的秋瞳,溜去看看白愁飛,又溜來瞧瞧王小石,只說:「怪人,怪人,一屋的怪人,一地的怪人,一對怪人。」

白愁飛剔著眉問:「溫姑娘又何以到這怪人的地方來?」

溫柔以為白愁飛是正正經經地在問她,那至少讓她有被重視的感覺,便舐了舐紅唇,兩頰的小酒渦隱現又隱,道:「我師父和爹、媽,要我到京城去助師兄,我一路玩賞著來,聽說這兒拐帶小孩,鬧得很凶,連幾員大官的兒女也失蹤了,好不容易才查得線索,到屋脊上伏著,就這樣──」白愁飛打趣道:「就這樣給人掀下來。」

溫柔玉手往纖腰一叉,怒目嗔道:「嘿,掀我下來?本姑娘要是──」王小石突然叫道:「小心──」只聽「嗡」的一響,窗欞「格」的一聲。

溫柔只覺發上一涼,一人飛撲而至,溫柔在千忙百忙間,一時也忘了是什么招式,攻出了七招八招,那人一張手把她摟了下來,伏到地上去。

燭光頓滅。

燭光未熄前一瞬,另一人已在叱聲中登上屋頂。

時月已偏西,月色如銀,恰自屋瓦上那一個破洞灑下來,房內不致全黑。

溫柔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還是壓著她。

一陣強烈的男子息。

溫柔本來還在掙動,正要破口大罵,忽然也懂事起來,靜了下來。

上屋頂的人又似一陣煙飛落惠里來。

溫柔覺得這個人的身法比幽靈還輕。

那和身覆罩著她的人也一躍而起。

溫柔一度覺得自己跌入了山的抱里,可是那山又開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那幽靈般的白衣人已點亮了燭光。

今晚,房里的燭光,已經熄滅過三次。

第一次,是溫柔的自天而降,刀劈燭光,陷入了眾人的包圍里。

第二次,是大變遽生,趙鐵冷和白愁飛幾乎殺了一屋子的人,還冒出了個王小石。

這是第三次滅燭。

燭光再燃起的時侯,又是怎么一景象呢?

溫柔忽然覺得:每一次燭光重亮,都像掀開重重的夜幕,以一雙溫柔的手,喚起自己的再一次蘇醒。

那么,燭光初亮的時候,蒙蒙晃晃,算是曙色、黎明,還是醒之邊緣?

杯子。

王小石在看一只杯子。

杯子並不奇怪,一地都是或碎裂或完整的杯子。

但這只杯子是嵌在柱子里的。

杯口已全打入柱里,杯底仍露出半分不到的一小截。

這杯子也沒什么特別,同樣是白瓷青花鑲邊,是平常人用的酒杯。

杯子是瓷造的,瓷是其易碎之物,這一只杯子卻整個嵌入木頭里,杯子連一絲裂痕都沒用。

如果有奇特之處,是杯子沿仍壓著幾綹烏黑的發絲,一小片白布,還有一點點血跡。溫柔忽然聰明了起來。

她終於弄清楚了:

護她卧倒的人,是一向滿不在乎的白愁飛。

飛上屋頂尋敵的,是那個有些傻乎乎的王小石。

她不禁攏了攏發鬢,就看見白愁飛好象個沒事的人兒般問:「人呢?」

王小石仍凝視著杯子:「走了。」

白愁飛又問:「是誰?」

王小石的眉頭依然不曾舒展:「人影一閃,有點高,有點瘦,看不清,追不及。」這次輪到白愁飛心中一愣:以王小石的輕功,尚且追不上來人,看來敵人的武功也真非同凡響。

溫柔望著白愁飛的側臉:他的鼻子高而勻地突露出來,眼眶深深地低陷了下去,眉骨又高高地聳了起來,那好象是一張塑像的側臉,然而他,竟然是全沒在意的樣子!

溫柔越發恨了起來。

可是她就算再恨,也明白了一件事,有人暗算他們!

杯沿的發絲,是自己的。

壓著的白巾,是白愁飛頭上方巾的一角。

王小石的左眉之上,有一抹細而鮮艷的血痕。

──那用一只酒杯下手暗算得人,竟能從這樣的一個角度,要一杯暗殺三大高手!

溫柔當然也把自己列作高手。

就算她再高估自己,這回也決不致低估來敵。因為這小小的一只杯子,的是差一些兒就要了在場三人的命!

白愁飛喃喃地道:「好一只杯子。」

王小石用手指碰碰杯底,像生怕醒一位自己心愛的人似的:「用杯子作暗器的人,不知會不會也使得一手好槍法?」

王小石這么一說,白愁飛就是一震,道:「莫非是他?」

王小石和溫柔同時問:「誰?」

白愁飛忙道:「一個人。」

王小石摸下眉上血跡瞧了瞧,又在嘴里吮了吮,忽喜道:「唉呀!」

這次輪到白愁飛和溫柔一齊問:「怎么?」

王小石喜滋滋地道:「我的血好甜!」

白愁飛沒好地道:「你告訴蝙蝠和吸血女鬼去罷。」

溫柔粉臉含嗔唾道:「你拐著彎兒罵我是吸血蝙蝠?」

白愁飛笑道:「那我豈不是在罵自己瞎眼蝙蝠?」

三人都笑了起來。

在笑聲中,白愁飛笑意不改,卻仍把話吐了出來:「又有人來了。」

王小石接道:「這回來的可不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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