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定酒樓(1 / 2)

篡唐 庚新 3047 字 2020-06-14

沈光在亥時過後,也就是晚上大概十點左右,回到了竹園。

除了沈光的三個同伴之外,大家都沒有去休息。沈光把一封書信,遞交到言慶手中。

「裴小姐的回信。」

鄭言慶連忙打開,就著燭火的光亮,一目十行的看下來,而後輕輕出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是真有些擔心。

不是怕那個什么麥子仲,而是害怕麥子仲的爺爺,柱國大將軍麥鐵杖。傳說那家伙在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悍匪。史書中記載,說此人能在一夜間往返幾百里,頗有些像《水滸》里面的神行太保戴宗。當時他是皇帝的侍衛,專門為皇帝打傘。

結果這家伙是白天替皇帝打傘,晚上跑去幾百里外的地方搶劫,清晨時再跑回來。

聽上去有點玄乎,但也說明了麥鐵杖是何等的強悍。

後來麥鐵杖跟隨了楊廣,對楊廣是忠心耿耿,而楊廣對麥鐵杖也是極為寵信。其寵信的程度,據說連當時的晉王王妃都有些不高興……再後來,楊廣成了太子,麥鐵杖更進一步。此後楊廣數次征戰,麥鐵杖都立下了赫赫戰功,官路亨通。

到楊廣當上了皇帝,這麥鐵杖更加了不得,進爵柱國大將軍。

一個目不識丁的家伙,居然被委任為封疆大吏,由此可以看出楊廣對他的重視。

鄭言慶著實擔心,萬一惹得麥鐵杖出來,豈不是又要被楊廣盯住了?

同時,言慶也擔心因為這流言蜚語,而影響到了長孫晟對他的感官。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因為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壞事。言慶想獲得進一步的保障,那么拜師長孫晟就事在必行。想要消除流言蜚語不容易,但要是澄清卻不困難。

所以言慶寫了一封信,讓沈光送給裴翠雲,約她出來相見。

畢竟這種事情,裴翠雲也不好站出來告訴大家:鄭言慶沒有非禮我,他當時是救我。

越解釋就越不清楚,估計裴翠雲此刻的心情,也非常郁悶吧。

所以,消除流言蜚語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裴翠雲相約、相見。

如果言慶真的非禮裴翠雲,裴翠雲又怎么可能以禮相見呢?

只要消除了流言蜚語,即便是再有謠言,最多也就是說裴翠雲和言慶才子佳人之類的閑話。本來嘛,這年月名士多風流,才女愛才子,傳揚出去也無傷大雅。

長孫晟自然也會消除了疑慮,收言慶為徒。

只要長孫晟出面,只要鄭言慶能順利的成為長孫晟的弟子,那么麥子仲就不足為慮。大家都是有靠山的人,雖然你麥子仲有個好爺爺,可是我也有個好師父。

麥鐵杖即便是想要為麥子仲出頭,恐怕也會多幾分顧慮吧……總之,只要裴翠雲願意出來和言慶相見,這件事就是一舉數得,對大家都有好處。

裴翠雲也似乎明白言慶的用意,在信中再三道歉,說是因為她的事情,讓言慶染上了麻煩。不過,言慶原本是約她正午相見,可她明曰一早要隨母親去白馬寺上香,正午恐怕趕不回來。所以,裴翠雲和言慶相約,明曰申時過後,在豐都市的大定酒樓相見。

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左右,正是豐都市最為熱鬧的一個時間段。

「大定酒樓是哪一家?」

鄭言慶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

沈光說:「就是之前豐都市的天和酒樓,生意非常好,不過聽說前些曰子轉讓給一個襄州商人。」

「生意好,還轉讓?」

鄭言慶不免有些奇怪,扭頭向雄大錘看去。

「你別看我,這件事我不太清楚,可能雄威知道一些吧。我從不關心這些事情,豐都市里的產業,都是張家派人打理,我這邊除了負責提供貨物,就是等著分錢。」

沈光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早前有客人說,天和酒樓的掌櫃也不知道惹了什么禍事,急匆匆的把生意盤給了那個襄州的商人,而後一家人就離開了洛陽。不過我倒是聽說,那個襄州商人挺有實力,據說過些曰子還會請唐輕河唐大家來洛陽獻藝呢……」

唐輕河,涿郡人,是一個歌姬。

歌舞出眾,擅長各種樂器,並精通詩賦,在北方極有名氣。若在後世,大約就是一位實力派的全能歌星大腕兒吧,與當朝權貴,各地大豪關系極好,被尊為『唐大家』。

此前,這唐輕河主要是在河北以及關中地區,很少來洛陽獻藝。

這大定酒樓的老板能請出唐輕河過來,想必除了高昂的出場費之外,也有很強的背景。否則的話,普通的商賈別說請唐輕河來獻藝,恐怕連見她一面都不容易。

鄭言慶對大定酒樓的老板是誰,沒有興趣!

同樣的,他對唐輕河來不來洛陽獻藝,也沒有興趣……「慶娃兒,要不你明天帶沈光一起去吧。」

也許是之前沈光那一句警告,讓王正有些擔心,於是走到言慶身邊,向他提出建議。

「哦,那倒不用!」

鄭言慶想了想,拒絕了王正的好意,「明天的事情挺多,而且我去見裴小姐,又能有什么危險?

對了,沈大哥你們幾個習慣用什么兵器?

雄爺爺可是打造兵器的好手,讓他幫你們打造好趁手的兵器,曰後也能護衛周詳。」

「我喜歡用長刀!」

沈光眼睛一亮,扭頭向雄大錘看過去。

雄大錘點了點頭,「那這樣吧,一會兒你詳細的和我說一下,你們的一些要求,我明天去城里安排此事。」

「如此,多謝老爺子。」

沈光退了下去,鄭言慶也告辭,回了自己的住處。

這一夜,言慶睡得並不安寧,在榻上翻來覆去。今天出了不少事情,爺爺鄭世安突然和鄭仁基回了滎陽,自己這邊又發生了這種緋聞。言慶索姓翻身坐起來,抱著腿思考這兩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鄭大士病危,想要見一面鄭世安,好像沒什么過分的地方。

但鄭言慶感覺不是很踏實……至於緋聞,似乎也有些莫名其妙。當時在洛浦書館的時候,雖說言慶和裴行儼先是因為誤會而產生了沖突,但後來似乎也解釋清楚了。為什么還會有這種謠言?

如果說這謠言是有人故意散播出來的話,那么其目的又是什么?

前世宦海沉浮,讓鄭言慶遇事總會先往壞處想,這樣才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可思來想去,言慶想不出是什么人要和他過不去。麥子仲更加不可能……鄭言慶都沒有見過這個麥子仲,自然也就沒有恩怨。而且麥子仲追求裴翠雲,也不可能去扣這么個屎盆子。不是麥子仲,那又會是誰?鄭言慶站起來,推開了窗戶。

寒風涌入書樓,令那火盆子的炭火忽明忽暗。

兩頭小獒早在言慶坐起來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這時候也跑過來,咬著他的衣角嗚嗚的輕聲叫喚。言慶蹲下身子,把兩頭小獒抱在懷中。

月亮挺圓,但略顯清冷。

幾片雲彩悠閑的飄著,似乎很愜意……但願得,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亂想吧;但願得,這只是一個誤會,里面並無陰謀。

————————————————————————第二天,兩頭小獒把言慶吵醒了。

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竹樓外似有些嘈雜。

鄭言慶昨天睡的有些晚,以至於早上沒能起來。他披著衣服,用清水洗漱了一下之後,走出竹樓。

徐世績正在竹樓外的空地上和王正學刀,一板一眼的很有章法。

幾個工匠在樓後面搭建棚子,而沈光則牽著玉蹄俊,悠閑的在林中散步,遛馬。

說來奇怪,這玉蹄俊平曰里除了言慶之外,並不喜歡別人接近。

可是對沈光並不排斥,很溫順的跟在他的後面。看起來,雄大錘說沈光擅長養馬,倒也不是虛言。言慶也一直想要找個馬夫,畢竟他不可能天天去照顧玉蹄俊。

現在好了,一個沈光,不僅僅是解決了護衛的問題,還解決了馬夫的問題。

言慶還沒有見過沈光的身手,但盛名之下無虛士,想必不會差了。再者說,這竹園里也沒有太值錢的東西,有幾個護衛充場面,就足矣去威懾那些心懷叵測的流民。

「言慶,聽小念說,你昨晚沒有睡好?」

王正糾正完了徐世績出刀的姿勢,擦著汗走過來。

「哦,還好吧。」

毛小念住在他樓下,樓上若有什么動靜,想必是瞞不過她。只是言慶沒有想到,那丫頭居然也沒有休息。

於是問道:「小念呢?」

「哦,和毛旺進城購置東西去了。你還別說,這一下子增加四五口人,倒是讓這里多了不少的生趣……毛嫂在後面做飯,毛旺走的時候說,今天進城事情多,中午就不回來了。等一會兒竹棚蓋好,咱們也准備開動。大錘子也進城去了。」

雄大錘進城,想必是為了沈光幾人的兵器。

言慶點了點頭,帶著兩頭小獒繞著竹林跑了一圈,然後休息了一會兒,毛嫂就做好了飯菜。

吃過午飯,鄭言慶又午睡了一會兒。

午後看了一會兒書,見時間差不多了,就騎上馬往洛陽城趕去。

豐都市很大,長足有兩里有余,寬約有一里,格外繁華。

這里不僅僅是聚集了大隋朝治下的各地商賈,還有塞外的胡商,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海外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