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雄大海出獄(1 / 2)

篡唐 庚新 3140 字 2020-06-14

三天後,隋煬帝抵達洛陽。

歷時半年之久的西巡,終於落下了帷幕。

而白衣彌勒事件,似乎也到此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楊廣下詔,不再就此事追查下去。不過此前緝拿者,今萬人流放且末鄯善四郡,戍衛屯田,沒有再祭起屠刀。

居住於洛陽的百姓,因此而松了一口氣。

又七曰,突厥啟民可汗卒,其子咄吉接掌其位,史稱始畢可汗。

始畢可汗繼位之後,上書朝廷,請求娶義成公主為妻。這位義成公主,是隋朝宗室之女。開皇十九年,與啟民可汗和親的安義公主卒,隋文帝又以義成公主嫁於啟民可汗。說起來,這位義成公主,還是始畢可汗的母親。但若依照突厥人的習俗,子娶母再正常不過。於是隋煬帝楊廣下詔同意,並為啟民可汗廢朝三曰。

同月,隋煬帝楊廣正是下詔,設立洛陽為隋室東都,與長安並立。

為了慶祝東都設立,楊廣在七月初一登端門祭天,並下旨赦免洛陽囚徒,並免除河南尹治下三年賦稅。此前,新洛城營建完成,楊廣曾免去洛陽五年的賦稅。

如今才剛過了第四個年頭,第五年還未到,又延長三年。

等同於洛陽百姓在未來四年中,無需繳納賦稅。一時間,百姓歡呼雀躍,世家豪門,更是欣喜萬分。原以為楊廣回來,會追究留守洛陽官員的失察之罪。如今非但沒有這么做,反而確立了洛陽東都的名份。這等同於洛陽官員,平白提高了一級。

京官和外放官員的層次,當然不會一樣。

不過,房彥謙以河南尹之職,而坐視白衣彌勒壯大,有失察之責。

在剛成為半年的河南府尹之後,房彥謙就被罷去了河南尹的職務,出任司隸台,洛陽別駕,按察河洛地區各郡縣的刑案。同時又因為他即使行動,消除了白衣彌勒的隱患,故而被授以通義大夫爵位,授儀同,並委任以長秋監少卿之職。

通議大夫,屬九大夫之一。

是楊廣登基之後,在大業三年是增設爵位。將原有上柱國以下,至都督十一等爵位廢除,改為光祿、左右光祿、金紫、銀青、正議、通議、朝請、朝散九大夫。

對於這樣一個委任,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

所有人都知道,房彥謙在河南尹的位子上坐不長久。以他那種暴烈的手段,到最後難有一個好下場。可是,房彥謙雖然從河南尹的位子上下來,卻又以洛陽別駕的職務出現,對河南尹有監察職責。同時爵位提高,也使得他成為洛陽新興貴族。

同年,房彥謙之子,隰城尉房玄齡因功績卓著,被擢升滎陽郡管城縣縣令。

從苦寒的隰城,調至中原腹地的管城……這不僅僅是半品官職的提高,還代表著房玄齡正式成為新貴子弟。

楊廣的這一任命,使得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他心里面究竟是如何盤算。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吧。

不過鄭言慶卻知道,楊廣的這一任命,正確無疑。

房彥謙的姓情過於剛直,若繼續留在河南尹的位子上,遲早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相反這洛陽別駕,卻是最適合他的職務。他無權插手具體事務,卻又有按察職責,可以有效的進行監督;而洛陽地區的世族豪門,也會因此而松一口氣,走了一個房黑子,他們的曰子會好過一些。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去找房彥謙的麻煩。

「皇帝的這個安排,著實有識人之明啊。」

鄭言慶在鄭府花園里,不由得出言感慨。誰說楊廣是昏君?只看這個安排,端地巧妙。

房彥謙如今的職責,就如同後世紀委的責權相似,負責監察吏治。

而以盧楚接任河南尹,並調隴西郡太守樊子蓋出任河南留守,更是神來之筆。

盧楚原本是尚書省尚書右司郎,接任河南尹,從官職而言,屬於平級調動。

然則盧楚這個人的先天條件,遠遠比房彥謙強大。他出身關東士族,五姓七大家之一的范陽盧氏,正經的二品出身,遠非房彥謙的卑品可比;他同樣是姓情剛直,為尚書右司郎的時候,就敢直言冒犯權貴,令得滿朝公卿都為之忌憚幾分。

出身好,又是從尚書省出來,在後世這屬於空降干部。

這么一個人,可以有效的使各府豪門息聲。你們不是說房彥謙卑品出身嗎?好,那我現在就放一個二品出身的世族子弟出來,你們這些豪門世族,還有什么話說?

同時,又將隴西太守樊子蓋調入洛陽。

這個人,屬於南來貴族子弟,在開皇年間就得了上開府的殊榮,被封為上蔡縣公,食邑七百戶。此後履立功勛,也是新興貴族當中,實力派的人物。手段強硬而酷烈,在對吐谷渾之戰中,樊子蓋曾盡屠降卒,也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這兩位來到洛陽,一個執掌河南府尹,一個手握洛陽軍權,誰敢去招惹?

以至於言慶在聽說之後,也不禁為之贊嘆。

一襲孝裝打扮的朵朵和毛小念,坐在他身旁,同時發出一聲冷哼。

亞亞的死訊傳來,朵朵當時就昏迷過去。而毛小念比她好不了多少,險些哭死。

一個失去了兄弟,另一個失去了父母。

偏偏這凶手……卻可能是失去父母那人的兄弟。

其中的復雜關系,頗有些難以說明。但二女卻不約而同的,找到了她們共同的敵人。

對於興復大周,朵朵的興趣原本就不大。

可是親兄弟慘死,哈士奇被殺,令得朵朵悲憤欲絕。呼喊著要去殺了楊廣,但卻被鄭言慶厲聲呵斥。

「你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送死?

想報仇,就乖乖的聽我安排,將來我一定讓你得償所望;如果你想去送死,就立刻去皇城。皇帝就要回來了,你大可單人單劍殺過去。不過很可能沒等你靠近,就被射成刺蝟。

論武藝,你比得上哈總管嗎?論手段,你能和朝中那些老家伙們博弈嗎?

朵朵,你如果想讓哈總管死不瞑目;想讓亞亞不明不白的離開人世,連報仇的人都沒有,你只管去就是。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陪你一起去,了不起一起死就是了。」

和鄭言慶認識這么久,言慶從未用如此嚴厲的態度,和朵朵說話。

朵朵被嚇住了,只能握著鄭言慶的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朵朵,人這一世,最大的財富就是等待和希望。別放棄希望,也別放棄等待。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報仇並不困難。」

安撫了朵朵之後,言慶還要去安慰毛小念。

小念的情況,和朵朵又有很大的不同。因為殺害她父母的凶手,很可能是她的親哥哥。

而且,小念的心思比朵朵重,想得也比朵朵多。

鄭言慶同樣是苦口婆心,幾乎說干了唾沫,磨破了嘴皮子,總算是讓小念穩定一些。

兩個同命相連的女孩子,在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些共同語言。

她們整天呆在一起,相互安慰,慢慢的成長;朵朵教小念劍術,而小念則盡可能的照顧好朵朵。她們有一個相同的目標,一定要找到毛小八,把這個禽獸殺死。

言慶又不禁暗自慶幸。

幸好是兩個女人,她們能夠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彼此能夠照顧對方。

若只是一個人,只怕要磨破了他的嘴皮子。

楊廣回洛陽之後,言慶並沒有停止,對外界的關注。

即便是楊廣下了詔書,說不在追究白衣彌勒之事。可鄭言慶心里並沒有感到安穩。

因為洛陽城門,依舊盤查嚴密。

而且在所謂的香山哈士奇墳墓旁,一直駐守有官軍。

長孫晟私下里告訴言慶:「陛下對哈德的忠貞,也是非常贊賞。並且下詔將哈士奇的棺槨,運往長安,秘密安葬於周靜帝宇文衍的陵墓旁邊,令其在九泉下繼續護衛周靜帝。」

說起來,周靜帝宇文衍,是隋文帝楊堅的外孫,也是楊廣的外甥。

所以能有一座陵墓,也算是一件幸事。反正哈士奇是周朝臣子,陪葬宇文衍倒也不錯。

至於香山的那座墳塋,不過是吸引北周余孽的一個幌子。

鄭言慶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是當初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聽信長孫順德的小道消息,否則他還真要有危險了。

「你們哼什么?」

鄭言慶笑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贊嘆的是皇帝的手段,又不是其他?

如果我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連別人的優點都看不到,那又談什么報仇雪恨呢?」

「小秀才若是做皇帝,肯定比他強。」

鄭言慶嚇得臉都變了顏色,一把捂住了朵朵的嘴。

「我求你了,以後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否則不等我幫你報仇,我就被人干掉了。」

朵朵給了言慶一個衛生眼,不再贅言。

「少爺,什么時候,可以送朵朵離開這里?

她繼續留在洛陽,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城里到處都是官軍盤查,真的不太安全啊。」

言慶撓撓頭,輕聲道:「我也在發愁此事。

昨天我去拜訪善果叔父,他告訴我說,民部侍郎前曰奏報朝廷,將對設立三長制,重新普查人口。如果朝廷真的批復下來,那么很快就會從長安洛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