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2 / 2)

齊慎這廂卻以為是卓謹有些不舍得自己,忙答應說會盡快趕回來,又囑咐了些日常小事,便匆匆掛了電話。

卓謹有些慶幸,終於不用躲著對方,陷入懷疑的感情,她自然是想獨處些時候,靜下心來想想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

誰料,一走出校門,卻看見了那輛黑色的奧迪和沈韻的身影。

卓謹的心里有些煩躁,進退兩難,原來,想要獨自舔舐下身上的傷口,都是要在旁人應允的情況下才可以。雖然周雲看上去是挺慈善的人,但經過上次的會面,讓卓謹面對她,心里卻是免不了的尷尬。再加之,昨日自己撞破蘇瀲灧與齊慎之事,對於與齊慎有關的人和事,她自是有些排斥的感覺。

只是這黑色的奧迪以及沈韻漸漸走近的婀娜身影,怕是不可輕易拒絕的。

沈韻也不多話,車上便靜靜的,與車窗外繽紛亮麗的喧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卓謹感覺都有些疲倦,但想到等下要面對周雲,只能強打了精神。這時,沈韻卻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什么遞給卓謹。

卓謹一看,卻是一小面化妝鏡和遮瑕膏。她有些詫異,沈韻也不遮掩,說:「你看上去太憔悴了,黑眼圈太重,周夫人會心疼的。」

卓謹心底里卻對這樣的言語產生了抵觸的情緒,心疼嗎?雖然周雲說讓自己把她當母親一樣看待,但到底認識的時日不久,也不是那般熟悉的親人,又怎么可能達到和母親一樣的親昵,她對自己又怎么可能和母親一般,滿無保留地心疼與照顧。現下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可能也只是會讓自己注意休息,提醒自己下次不可面色憔悴地出現在眾人的眼光之下吧。

雖然心里有著細微的不滿,但她還是接過了沈韻遞過的東西,對著鏡子,細細將遮瑕膏在眼下抹勻。化妝品這個東西,對於女人來說,有些時候真的或不可缺。她看到鏡子里自己臉上的暗黃和黑眼圈都一一被遮掩了去,若是沒有眼睛里那些掩蓋不住的愁緒,以及怎樣牽扯也顯得僵硬的嘴角,誰看到也不會相信她心里有著說不出難過與苦痛吧。

見到周雲時,也沒有遭到刁難,反而迎接她的是滿桌精致的菜色。

「小謹,快來坐下。」耳旁是周雲熱情而溫柔的聲音。

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乖巧地坐在了周雲下手的位置,強牽著嘴角,微笑著喊道:「雲姨。」

周雲也沒有懷疑,自顧自地說著:「今天雲樓來了個手藝很好的廚師,聽說很擅長做些清淡的菜,我一個人吃著也沒勁,就想到了你。」邊說還邊笑容滿面地撫了撫卓謹的肩膀,外人看來,仿佛是和諧的母女關系。

卓謹也只能點點頭,旁邊身著旗袍的女子便走上來為她們二人布置碗筷,卻見雲姨對著沈韻說:「韻兒也來,跟我們一起吃。」沈韻也依言走了過來在另一側落了座。

在周雲眼神的示意下,一旁的女子開了擺在一旁的紅酒,給三人稍稍摻了些,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周雲拿起了酒杯,對著她們二人說:「你們兩個年輕人陪我這個上了年齡的人吃飯,別覺得委屈哦。來,我們仨也應著景小酌一些。」

二人自然搖頭否認了所謂委屈的話語,拿起了酒杯,飲下了杯中的紅色的液體。

周雲便起了頭,先後為卓謹和沈韻夾了菜,囑咐她們別客氣,自己隨意。

卓謹有些食不知味,雖然在母親的熏陶下,也是吃得極為清淡的,但此時,心思里仍然因為昨天的事情有些疙瘩,便也很少將筷子伸向桌上陳列的菜色。

周雲自是注意到了,暗地里觀察了她半晌才開口,「小謹,你給韻兒敬一杯酒。」

卓謹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急忙收回了浮想聯翩的思緒,她有些詫異地看著周雲,也不知周雲這樣的吩咐是為何。

「韻兒常年待在我身邊,你以後要經常向她學習。韻兒的年歲比你稍大,你可以把她當作姐姐一般。」頓了頓,又再開口:「平日里,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不方便告知與我,可以跟韻兒說說,讓她幫著你想想處理的方法。」

卓謹一聽,也不知回些什么。來這第二次,周雲便讓自己把她當作母親,現下里,又讓自己把沈韻當做姐姐。這倒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一來二去,就多了兩個親戚,只是不知道這兩個親戚,是不是真心對自己好罷了。

卓謹也不吭聲,淡淡地拿起了杯子,對著沈韻,「韻姐,以後請你照顧了。」

沈韻也不推辭,也拿起了杯子,飲下了杯中的酒。

周雲看到這樣的場景,才微微地笑了起來,對著卓謹說著:「小謹,你啊,就是年紀尚淺,閱歷還不夠豐富,以後要多跟沈韻學學,有些情緒要學會沉淀,藏在肚子里,不可以隨時隨地的顯露在臉上,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該是鬧笑話了。」

卓謹頓時明白了,雲姨該是一開始就看出了自己的魂不守舍,表面上給了自己台階,讓她向沈韻學習。實際上則是提醒自己要學會處變不驚,不可讓情緒在面部表情上暴露了出來。

她有些難過,曾幾何時,她最為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淡然自若的態度。讀研時,有位師兄當著教授的面對自己傾吐愛意,她也是非常淡然地告訴他,「我和你做朋友必然合適,情侶就不行了。」

這樣清晰的言辭,冷漠的行徑,系里很長時間都議論紛紛,但各色各樣的風言風語,到了她的耳里,似乎都恍如一陣風一般,在她的心里激盪不起任何漣漪。從此她的特立獨行也是出了名,伴隨著的就是大家公認的淡然與處變不驚。

然而時至今日,卻是有長輩當面告訴她要學會處變不驚,情緒不外露。

只覺有些諷刺。

但也不能反駁什么,心不在焉也委實是她的不對,便也不多言,靜靜地等著散席,飯後,雲姨又吩咐上了明前龍井,與她言笑晏晏得聊著,看見天色漸暗了,才吩咐人送了她離去。

沈韻也一道離開,卓謹這才發現,周雲是住在雲樓的,沈韻便笑著解釋。「雲姨好清凈,部隊上齊老先生那里,早cāo練兵之類的聲響太大,雲姨不喜,便偶爾住在雲樓。」

卓謹聽了也就放下了懷疑,卻聽沈韻說:「小謹,你別怪我多言,雲姨這人面善,心思縝密,她做的自然都是為你好的,是真心心疼你,希望你們因為誤會不要產生了隔閡。」

卓謹有些心驚,原來她下意識對周雲產生的防備,早已被人窺視了去,虧了她還以為自己藏匿得很好。

沈韻,這個七竅玲瓏心的女子,說出的勸告,也是發自肺腑的,可惜,卓謹此時並沒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