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她,把她看的毛毛的。
「你,干嘛?」她問道。
「那個,」他收回視線,望著前方,沉思了片刻,又望著她,說,「能不能不要吃葯?」
「啊?」她驚呆了,卻又好像沒有聽清楚他的意思,「你,你,什么意思?萬一,萬一懷孕了,怎么辦?」
「當然,當然就生——」他好像也不是很確定,眼神有些漂移。
「別說這種話了,我們都知道不可能的。」她凄然一笑,望著前方。
是啊,在現在這個狀況下,即便是她有了他的孩子,也是不可能有機會生下來的。想要用這個辦法,真是太蠢了!他這樣想著,為了自己這一時沖動而無奈地嘆氣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沉默不語。
她再也沒有心情看窗外的風景,呆呆地望著外面,眼神里卻是空空的。
這次來出來玩,到底是干什么來了?
看來,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肉體關系,就真的變得索然無味了。過去那種種甜蜜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竟然覺得空落落的。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是因為兩個人在還沒有明確心意的時候就發生關系的緣故嗎?
她苦笑了,有股想哭的沖動,卻是哭不出來。
突然間,她回過頭,驚訝地盯著自己的手。
不知他是怎么發現她心里難受的,還是說他也是一樣的心情,他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別這樣,這里是山路,小心開車!」她忍著流淚的沖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們一起回我父母那邊吧!」他說。
她盯著他,遲疑了好一會,才說:「這樣子,好嗎?」
「沒什么不好的,一起過去。」他說道。
她苦笑一下,說:「還是不要讓他們發現吧!要不然,大家都會很尷尬!」
他點點頭,她便說先去他住的那個房子把一些要送給他父母的禮物拿上。
兩個人就這樣回到了市區,到了羅家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鍾。
羅家的氣氛不是很好,等沈冰和羅逸辰到的時候,劉阿姨卻不在,只有他父母二人,沈冰把媽媽和奶奶准備的家鄉特產送給了羅家父母。
也許是因為心虛的緣故,沈冰總是害怕羅叔叔和譚阿姨看出她和羅逸辰之間的事,可是,他們好像根本沒有懷疑,卻是心事重重。至於什么事,他們卻不說。
沈冰便幫著譚阿姨准備晚飯,兩個人在廚房聊著天。羅逸辰和父親則在客廳里坐著,問起父母去外公家的事。
「你大舅下周要回來。」父親說。
「是私事還是公事?」羅逸辰問。
「兩方面都有。」父親說道,「上次我去北京見了他,說起你的事。他的建議是,讓你繼續留在現在這個地方不要變動。中央對徐省長的工作還是持肯定態度的,所以,到最終會怎么樣,很難講。」
羅逸辰點點頭,說道:「有一次他跟我提起姚靜,我不知道是不是姚靜他們在徐省長愛人面前說什么了,總之——」
「有件事,等會吃完飯了,我和你媽媽要和你談。」父親打斷了他的話,「不過,徐省長說話也不會是信口開河的,而且,他那個人相比較來說是個實在的人,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好的盡自己的本分就行,其他的事,不要理會。」
「我知道。」羅逸辰道,「只是,爸,我——」
父親看著他,問:「你是不是對小靜有看法?」
羅逸辰點頭,卻反問道:「能不能讓我自己選擇?」
父親嘆了口氣,問:「你是對小靜有意見,還是對你的婚姻?」
「我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人生活,哪怕她沒有任何的背景,哪怕她在我的事業上幫不到忙。」羅逸辰道,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飲茶。
「爸,我的確是沒經歷太多,也沒有資格說自己感到厭煩或是疲倦,可是,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起起落落總是平常的事。如果我身邊的人是我自己愛的人、是理解我的人,那么,我想,我會比較容易撐下去。所以——」羅逸辰極為認真地說道。
父親沉默了,好久之後才說:「這件事,等會兒你跟你媽媽說吧!」
父子倆這樣聊著,就聽見羅逸辰媽媽喊了一聲「你們別閑聊了,趕緊過來准備吃飯!」羅逸辰便起身去幫忙了。
看著兒子和沈冰整理餐桌,羅振華的心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
晚飯時,雖然氣氛和平時不同,但是兩位家長都沒泄露任何的口風,大家只是隨便聊著。
之後,沈冰去洗碗,羅逸辰主動去幫忙了。
譚桂英剛要阻止兒子,卻被丈夫攔住了。
「等會讓他們收拾完了再說,那種事,小冰知道了不好。」羅振華道。
廚房里,沈冰和羅逸辰兩個人默不作聲,像往常一樣的干活,沒有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只是,當兩個人的手偶爾碰到一起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看對方一眼,然後趕緊裝作沒事一樣的躲開。
她的心跳的好快,不知是不是因為兩人的關系已經有了新的進展,她的腦海里總是會想著這兩天的情形,然後就臉頰發燙、心跳不止。
偶然間,他回頭一看,客廳里沒有人,便大著膽子抓住了她的手,她驚恐地望著他,不敢說話。
「晚上不要反鎖門,等我!」他湊近她,輕聲說了句。
她不知是該答應還是拒絕,只有低下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收拾完了,兩個人去到長輩的書房,羅叔叔對沈冰說「我們有事要和辰兒說,你先上樓休息去吧!」沈冰便說了晚安離開了。
書房門關上,父親示意羅逸辰坐在自己和妻子對面的沙發上。
看著父母一臉嚴肅,羅逸辰卻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母親先開的口!
「有個叫韓蕊的女主播,你認識嗎?」母親道。
韓蕊?怎么會突然提到她?羅逸辰的心里感到不妙。
「認識,我們交往過一段時間,只不過早就分開了。」他輕描淡寫地答道。
父親從書桌的抽屜里掏出一盒光盤,放在羅逸辰面前的茶幾上。
「你們的關系,」母親也不好直說出來,看了丈夫一眼。
「你們的關系是——」父親隱晦地問。
羅逸辰盯著那光盤,依舊沒有想到那是什么,聽到父母這么問,再想想前幾天韓蕊發給他的短信,那句「你別後悔」——
那個女人,難道?
他立刻把盒子打開,卻聽父親又問了一遍「你和她是不是有些特殊的關系?」
父親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看來,這光盤里的內容就是——
難道說,父母都看過了?
此時的羅逸辰,真是想立刻沖出家門找到韓蕊,然後將她撕碎。可是,他現在什么都不能做。
見兒子沉默不語,父母也猜出來了。
「昨天我已經見過她了,她說了一些關於你們的事。」母親說,「辰兒,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我和你爸也不願細問。你回國三年多,身邊有個女人是在所難免的事,只是,我們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你的前途。那個韓蕊,說的也很清楚,她就是想讓你補償她。至於怎么補償,你爸和我昨天去和你舅舅他們商量了一下,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那個女人,你也不要再見。」
「媽——」羅逸辰不知該怎么說,自己的風流債,竟然要父母去償還!真是失敗透頂了!
此時,他再也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身,往門口沖去。
「辰兒,你回來!」父母一看兒子這樣,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出去找韓蕊了。
現在出去見面,不就更麻煩了嗎?這小子,真是沉不住氣啊!
父母追出書房,正好沈冰從冰箱里給自己拿冷飲,就看見這一家子這樣。
「辰兒——」父母在後面喊著。
沈冰見羅逸辰一見到了玄關換鞋,便跑了過去,雖然不明就里,她還是對羅叔叔和譚阿姨喊了一聲「我去追,你們不用管了」,就快步跑出了家門。
羅逸辰步伐很快,沈冰又是穿著拖鞋,即便是跑步也追不上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要去干什么?不管去做什么,一定會出問題的!
穿著拖鞋跑,沈冰的腳面不知被磨得出了多少血印子,好幾次,她甚至都被拖鞋絆倒,顧不上手臂和腿上的傷,她拾起身只是往他的方向跑去。
他的車子停在距離家不遠的地方,他直接開了車子就往大門口走。沈冰害怕追不上他,踢掉腳上的拖鞋,往車子前進的方向跑去。
突然,羅逸辰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車燈太亮,照的沈冰睜不開眼。
他准備倒車,換個方向走,沈冰卻沖了過去。
因為擔心會撞到她,他便停了車,她找准機會上去了。
「你這個笨蛋,這么黑的天,萬一車子撞到你了怎么辦?」他這才沖她大聲吼道。
她嘟嘟嘴,卻說:「你要去哪兒?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著你!」
他一言不發,開著車子就往大門外走,因為她沒有料到他這么快就走,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可是,看他臉色那么不好,她也不好說什么,只得忍著痛,趕緊系好安全帶。
要去哪里?去找韓蕊嗎?現在去,恐怕會把事情弄得更麻煩。可是,他怎么能夠容忍韓蕊對他做那種事?竟然還把那些場景拍下來,這個女人,真是該死!
羅逸辰啊羅逸辰,你真是瞎了眼,怎么會和這種女人扯在一起?你真是個豬頭啊!腦子被驢踢破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這樣啊?
一路上,他除了懊悔,就是不停地咒罵自己。
夜晚這個點,路上車輛很少,他又開的很快。不過,因為他的車子掛的是特殊牌照,即便是被警察撞見或是拍照了,也不擔心會被處罰。可是,即便如此,安全也得注意吧!沈冰這么想著,提醒他減速。
「你慢點,開這么快干嘛?」
終於,他還是減速了,可是,要去哪里?他不知道,只覺得心里亂的不行。
糟了,羅叔叔他們一定在家里著急呢,得告訴他們才行。
「你車上有沒有電話?」她問。
他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把車子駛向了濱河大道。
看見了外面的燈,她知道是到了河邊,便打開了窗戶,讓風吹了進來。
這突如其來的晚風,讓他的腦袋也清醒了好多,車子便緩緩停在了路邊。
「你怎么了?」看著他靠著椅背閉上眼,她關切地問。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雖然和他認識時間不是很長,她卻從來都沒有見他這個樣子,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吧!想想今晚家里的氣氛,肯定是有事。
他不願意說,那就別說了吧!
「你的手機在不在?我想給家里打個電話,羅叔叔他們一定在著急呢!」她說。
他便把車子上的一個備用手機給了她,她就打到了家里,是譚阿姨接的電話。
「小冰啊,你可一定盯著辰兒,別讓他做傻事啊!」譚阿姨說。
「阿姨,我知道,您放心吧!時間不早了,您和叔叔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吧!」沈冰說。
譚桂英這才安心地掛斷了電話,嘆了口氣。
「他們在河邊?」羅部長問。
妻子點點頭,羅部長便說:「咱們睡吧,年輕人之間比較好溝通一點。小冰那孩子懂事,會把辰兒勸回來的。」
「是啊,幸好有小冰在啊!要不然,今晚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譚桂英說。
夫妻二人便回了卧室,卻是怎么都無法入眠。
「老羅,你說這事怎么辦?」妻子問。
「就按你說的辦吧,我明天給老趙打個電話,就交給他辦吧!老趙辦事利落,等安頓好了,你就給韓蕊打電話,讓她把剩下的光盤全都交出來。」羅部長說,妻子點頭。
「不過,韓蕊能想著用那些光盤來要挾咱們,這個人也不老實,以後就怕再惹出什么事情來。」羅部長道。
「大不了再給她一筆錢。」譚桂英道,「我就不信她還有膽子真的跟我們作對?她再怎么不老實,也不至於蠢到無葯可救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之,還是留個心眼的好!」羅部長道。
「唉,這個辰兒,真是不能叫人省心。我真想趕緊讓他和小靜結婚算了,結了婚,就少了這些事!」譚桂英道。
羅部長笑了,說:「你這話可就武斷了。結了婚還出問題的,又不在少數。我看啊,辰兒的婚事,咱們還是慎重對待,多聽聽他的意見。我就怕完全順了咱們的意思的話,到時候辰兒也不會乖乖就范,不是還會出事嗎?」
妻子看了丈夫一眼,嘆道:「先一步一步走吧!」
在河邊的羅逸辰和沈冰完全不知家里兩位家長的心思,兩個人坐在車子里,開著車窗吹風。
「噯,我們去外面吧,外面風更舒服!」她笑著說。
他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下了車子。
「干嘛不下來?不是你說要下車的嗎?」他走到副駕駛位的車門邊,冷冷地說道。
「我,我沒穿鞋!」她小聲說。
他沒想到她竟然光著腳追了他那么遠,天啊!
立刻拉開車門,他把她抱下車,借著燈光看著她的兩只腳,腳面上被拖鞋磨出了血印子,腳底也流了血。
「死丫頭,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知道疼的嗎?」他氣得控制不了自己,大聲吼道。
「沒事啦,早就不疼了!」她笑著說。
「還笑?你這個笨蛋,到底懂不懂心疼自己的?沈冰,你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此時,韓蕊一事給他帶來的憤怒顯然已經抵不上沈冰這雙腳了。
要不是這馬路上太硬,他真想把她直接扔到地上算了。
「啊,我的**!」她突然大聲叫道。
他沒把她扔在馬路上,卻是扔在路邊的長椅上了。
「還知道疼?死丫頭!」他說完,就往車子那邊走去了。
「怎么不疼啊?人的**都是肉長的,好不好?真是的,沒人性!」她一邊趴在長椅上揉著**,一邊說道。
他走到車邊,從後備箱里取出一個醫葯箱,這是他為了出野外而預備的,沒想到今晚竟然排上用場了。
「你干嘛?痛死了!」她大叫道。
他的一只手抓著她的一個腳腕,盯著她喝道:「現在知道痛了?剛才光著腳丫跑的時候怎么不知道?你再叫一聲,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你敢——」她倔強地反駁,卻見他那要吃人的眼神,便閉上了嘴。
他這才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腳上,從葯箱里拿出紗布輕輕擦著她腳上的土。
突然,他又起身,從後備箱里取出一瓶礦泉水,打開了瓶蓋倒在紗布上,溫柔地擦著她的腳。
不管他怎么小心,畢竟路燈不能讓他完全看清她的傷,濕乎乎的紗布總是難免會接觸到她的傷處,她沒有再叫,咬緊牙忍著。
他把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河邊的風總是那么大,吹亂了兩個人的頭發。
她抬起頭,望著他,一聲不吭。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還是不過腦子?」他不停地怪怨她,她的心里卻是甜甜的。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傷啊?心疼的話就直說嘛,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嘴上不說,其實心里不知道多難受,是不是?」她的表情似乎極為得意。
他停下手,盯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噯,拜托啊,你可不可以正常一點?」
「你才不正常!」她嘟囔道。
「噯,世上有幾個人是自己受了傷,還在那里臆想別人怎樣怎樣的?我看你不是腳傷了,是腦子傷了。我有時候真想把你的腦袋砸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真受不了你!」他說道。
說著,他還是繼續給她的腳上擦葯水清洗。
她笑了,望著河面上倒影的燈光以及來往的船只。
偶然間他抬起頭看見她臉上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嘆道:「你這個傻瓜!」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望著河面。
「你看這河水,不管幾千幾萬年,不管它身邊都是什么人在生活在走過,它總是一往無前,從來都不會因為人或者別的什么而停下自己的腳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或許只有河水這樣的自然之物做到吧,你說是不是?」她靜靜地說著,臉上依舊是那樣平靜的笑容。
她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么,可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和他有關。
盡管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讓他這樣不鎮定,可是她沒有開口。不知是因為她內心依舊存在的那點不自信呢,還是因為別的,她始終沒有問他,只是說了這么一段話,希望能緩解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停下手,看著她,過了一會才說「你以為自己是哲學家嗎?說這種深奧的話。」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說:「不懂就說不懂,干嘛這樣說我?嫉妒啊?」
「去,嫉妒你?那我還不如一頭栽進河里淹死算了,活在這世上有什么意思?」他說。
「好啊,那你現在跳吧,我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
「死丫頭,我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就這么狠心?」
「沒好處就不能支持你干了嗎?我啊,向來很體貼人的。既然你覺得活著沒意思,我就給你指條路,讓你盡早脫離苦海,也省得一天到晚看著你煩!」她說著,望著遠方。
他突然用力捏了下她的腳腕,她慘叫起來。
「羅逸辰,你還真下手啊!人家只是跟你開玩笑嘛,干嘛那么認真?痛死了!」她一邊揉著腳腕一邊怪怨道。
「我告訴你,你記住了,我要是死了,也會拉著你一起去的!所以,為了你自己考慮,以後還是盼著我好好活著。」他說著,收拾著葯箱。
「干什么要拉上我啊?」
「沒聽說過嗎?生不同床死同穴,不對,我們同床了,那也要死同穴。」他說道,不經意看了她一眼,她卻是像要把他扒了皮一樣的眼神,「還有一種說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你閉嘴,少說這種死啊活啊的話了,再說一次,我就咬死你!」她打斷了他的話。
羅逸辰啊羅逸辰,你既然和我有同樣的心,為什么不直接說出來呢?難道那句話就那么難以啟齒嗎?
她如此想著,神情哀傷的望著遠方。
他握著她的手,攬住她的肩膀。
「今晚,我們不要回家了,好嗎?」他說。
「難道我們要坐在這里凍死嗎?」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說道:「要是回去了,就沒法這樣抱著你了。我想和昨晚一樣抱著你。」
她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其實,不知為什么,她也好想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開。
可是,羅叔叔他們知道她和他在一起,要是晚上不回去的話,他們會怎么想?
「還是不要了吧!到時候我們怎么和你爸媽解釋,萬一——」她說,她還是害怕的,害怕他父母知道他們的事。然而,有那么一瞬,她也想讓他們知道,那樣的話,或許他們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交往了,不用像現在這樣躲避。唉,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惹麻煩了!
「不用擔心,我有辦法。」他親了下她的額頭。
她的臉又變得滾燙起來,因為擔心被他看出她內心的想法,她還是低下了頭。
他不願再去想自己是如何被韓蕊設計的,不願去想自己怎么就犯了那么嚴重的錯,不願去回想過去那些荒唐的生活,只想和身邊的人安安靜靜地度過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時間一點點流逝,時不時地有車子從他們的車邊經過,兩個人卻全然不知,只是緊緊偎依在一起,望著河面。
如此靜謐的夜晚,羅逸辰的腦袋也平靜了下來。
他回想著自己的感情經歷,那些回憶里有姚靜,有像韓蕊這樣和他只有肉體關系的,還有最後出現的身邊的這個家伙。
似乎從來都沒有一個時刻像今晚這樣讓他思考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他想要什么?現在走的這條路,果真就是自己的選擇嗎?他的生命,似乎就是為了這樣一條路而設計的,如果放棄這條路,他還能做什么?而要繼續走下去,他太清楚自己面臨的將會是什么。
或許,韓蕊這件事始終都會發生。即便那個女人不是韓蕊,換了別人,也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因為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種下了禍根,現在只是到了收獲惡果的時候而已。
仔細想想當初,自己怎么會那么頹廢那么荒唐?
「噯,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渾?」他問。
她不知他為什么會這么說,想了想,很認真地點點頭。
「你還真是老實啊!」他輕聲笑了,拍拍她的頭頂,嘆道,「我真是渾啊!做了好多錯事,等到報應來了,才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知道又怎么樣,錯了就是錯了。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那可不一樣的。」她望著他,說,「古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道自己錯在哪里,雖然不能改變過去,可是能改變未來啊!過去的經歷對於一個人來說固然重要,可是,一味活在過去,怎么前進呢?」她說著,伸出手放在他的臉上,讓他直視前方。
「你看,我們的眼睛長在前面,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她問。
「什么?」
「說明一件事:我們注定是要往前看的,往事不可追。」她說完,把手放下來,眨著大眼睛望著他。
她的神情如此認真,而她的話,也讓他覺得耳目一新。
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種話呢,還是說她讓他刮目相看了?
他笑了,捏著她的臉頰,說道:「死丫頭,沒想到你還真是哲學家了!」
「好痛!」她嬌聲道,他便松開了手。
兩個人又沉默了,時間卻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根本沒有參照物。直到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才反應過來可能很晚了,便問她:「我們去我那邊,還是我父母那里?」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想和他在一起,又擔心兩人一夜未歸,羅家會懷疑他們。
「還是去你父母那邊吧!」她說完,就想站起身走,雙腳一碰到地上,又開始疼了。
「傻瓜,你的腦子長著是干什么的?一點都沒記性!」他怪怨道,便一把抱起她往車上去。
車子開動了,她卻不知是往何處去。
也許是天太晚了,也許是這一天太累了,她竟然在路上就睡著了。
車子里很安靜,他聽見了她細微的鼾聲,便放緩了車速,在等紅燈的間隙總是不自主地看著她的睡臉,心中一次次被幸福的甜蜜所填滿。
不知到了何時,沈冰覺得臉上癢癢的,以為是有蚊子,直接抬起手一巴掌就打了下去,誰知——
「唉喲,死丫頭,你干什么啊你?」
穿入她耳膜的竟然是他的聲音!她猛然間睜開眼,眼前是他怒氣沖沖的臉。
「去死啊你,干嘛在我身上趴著?」她亂揮舞著雙手,想要把他趕走。
「死丫頭,你再打我試試看?」他抓著她的雙手,大聲道。
她把手放下來,別過臉去,卻嘟囔道:「你給我下去,討厭死了!」
他果真從她身上下去了,卻從側面抱住她,頭還靠在她的肩上。
「啊——」她突然大叫一聲,坐起身來。
「天啊,又怎么了?」他實在是搞不懂,她怎么老是這樣一驚一乍的?
「你趕緊回你房間去,讓你爸媽看見了怎么辦?」她推著他,趕他走。
他簡直是無語了,自己怎么就喜歡上了她這樣一個神經大條的家伙?
喜歡?才不是,要是喜歡她,不就說明他腦子也有問題了嗎?絕對不喜歡她,不喜歡!
「你睡傻了是不是?這里不是那邊!拜托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他無奈道。
她四處張望,[百度搜:書名+77讀書]果真,這是他的家,不是他父母那里!
安全,安全!
不對,他干嘛要來這里?三更半夜的,兩個人住在這里,他是不是,是不是想——
她拿眼瞥著他,用手撐著身體往他相反的方向挪去,想要距離遠一些。
「你這是干嘛?」見她一點點地往床邊挪,他詫異地問。
「沒,沒什么,天太熱了,分開一點睡涼快!」她說完,就躺了下去。
她不說倒是不要緊,因為他原本也沒想要怎樣,結果她這句話和她的行為,卻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啊——你干嘛又——」她大叫一聲,沒想到他又爬到她身上了。
「你突然提醒我了,我差點忘記了要做什么的。」他壞壞地笑著,就要去吻她。
「羅逸辰,你,不要——」她拼命搖頭,不想讓他吻到自己,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是無力抵擋他的誘惑的。要是被他挑逗的受不了,搞不好,搞不好就——
才不要呢!想想昨晚和今天白天的情形,想想自己的模樣,她就真想找塊豆腐撞死。
然而,另外那個人顯然沒有她這樣的擔心,卻是很享受的樣子。
「想讓我親別的地方啊?你這家伙,很容易就上道了嘛!」他壞笑道。
說著,他就往她的鎖骨上親了去,果然,隨即就聽到她「嗯」「嗯」的呻吟聲。
她不知自己有沒有期待和他這樣,也許在內心深處還是期待吧!同時又有深深的恐懼,對於未來的恐懼!
或許她就是這樣的神經大條,上一秒鍾還怕死的不得了,下秒鍾就會變成劉胡蘭。當眼中只有他的時候,她就忘記了所有的恐懼,也不再猶豫徘徊,將他的渴望變成了自己,他想要什么,她就會給他什么。
因此,這場由羅逸辰燃起的火,被她加入了催化劑,燃燒地更旺,似乎兩個人都沒有力量從中逃脫。或者,誰都不想逃。
衣衫盡褪,兩具熾熱的身軀貼在一起。
「那個,」她的聲音已然因為情欲而失去了本來的音色,眼神迷離著望著他,「那個葯,我還沒有吃——」
他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吻了她的唇,「哦」了一聲。
「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會記得吃的。呃——」她的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異物填滿。
他停住了,等著她的身體開始適應他的存在,才劇烈運動起來。
在這熟悉的屋子里,第一次響起了那動人的音符,那是她的音樂!
他弓著身子,在她的濕潤的緊致里一點點進入又退出,俯首吻著她的肌膚。
不止一刻,她好想問他「羅逸辰,你愛我嗎?」卻總是說不出口。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他的呼吸撫著她的面龐,引來她一陣陣不停地顫抖。
一切那樣熟悉,又那樣讓人沉醉·····
等到她在身邊沉沉睡去,他這才起身,從冰箱里取了一瓶啤酒,坐在黑乎乎的客廳里喝著。
天還沒有亮,她就醒來了,或許是因為擔心如何面對他父母的緣故。此時,他還沒有醒來,她側卧著望著他。
或許,這一生中,唯一一個讓自己一次次失去原則、一次次沉淪的人就是他了。現在再來擔心有什么用?自從被他吸引的那刻起,不就連自己都失去了嗎?不就連靈魂都交給他了嗎?
可是,羅逸辰,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嗎?
她顫抖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去。
他睡覺向來很輕,她這輕微的動作竟然也讓他醒了,一睜眼看見的卻是她的淚眼蒙蒙。
「傻丫頭,哭什么?」他說著,把她攬入懷中。
「沒有,誰哭了?你夢游吧!」她趕緊擦去淚水,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
他沒有戳穿她的謊言,她為什么流淚,他知道。
「我們早點起床吧!」他說著,就放開她起身了。
望著他的背影,她再度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如果可以每天一睜眼就看到他,該有多好?
在回家的路上,她問他該怎么向他父母說昨晚的事。
「你別擔心,我去說。」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他的態度讓她擔心。
「你別說我們的事,好嗎?」她怯生生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只說:「我就說昨晚心情不好,出去喝酒了,你一直在照顧我。」見她安心了,他又問:「有些事,我們總有一天會面對。你別害怕,我會擔著的!」
雖然這句話和那三個字有差別,可是,她的心中還是燃起了希望。
或許,她就是一個很容易看到希望,又很容易受到打擊的人!
不過,她那努力想要掩飾的興奮,還是給了他一些堅持的勇氣。兩個人便不再說一個字,懷著復雜的心情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父母也起床了,劉阿姨正在准備早餐,羅逸辰直接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先去父親書房拿了那張光盤,沈冰則是趕緊幫著劉阿姨。
羅逸辰關上書房的門,打開電腦,將光盤放進去讀。
果然,那張光盤里就是他和韓蕊某次的性愛過程,而且,韓蕊果真不愧是專業出身,竟然拍攝的那么好,讓人一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