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齊萱捉著那簪子,自林氏的院子逃一樣退出來後,就在長廊處痛痛快快跑了一陣子。

然而,她的步伐忽地慢了。

後面遠些的地方,那些跟著她跑的婢子們也俱都畢恭畢敬起來。

因為,前面站定了的青年,就是齊萱的長兄,齊府的嫡長子齊玉德。

看著齊萱半提著裙擺,跑得臉蛋通紅,飽滿的胸口隨著大口的呼吸而起伏,青春洋溢的模樣。

於是 ,這個穿著提藍道袍的青年,好像毫墨一樣的眉就斜起來了,臉上是一貫的冷冷的神色,以看見犯法者一樣的口吻喝止道:「不像話。沒有規矩。在長廊奔走,這樣的粗莽,是下等人的舉止。」

齊萱睨著他,總覺得從青年的嚴厲的神色里能看出驚異,又好象能看出輕蔑。

他在輕蔑什么?

齊萱覺得他是在驚異與輕蔑她不經意間展示出來的毫不遮掩的勃發的生命力。

她知道自己有些汗濡而貼身的織花襦裙,必定顯出美好的形體來;

她即使不伸手去撫摸,也必知自己此刻的臉龐定是在運動後顯得紅潤而美麗;

她甚至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睛肯定是水汪汪而多情輕快的。

齊萱明白自己是應該青春美麗的。而這種美是無罪的。

然而,她抬頭,更加清清楚楚看到,在齊玉德的眼里:她這樣肆意地展示青春,是個犯罪的,違法的,犯規矩的。

她不覺得自己的年輕,自己的美麗是一種罪。

然而這是長兄,同她爹也不差了。

她只得乖順地低下頭,整了整裙擺,低下柔而修長的脖頸,將自己的紅潤臉龐與起伏的胸脯,都借低頭的陰影而重新掩住,做著絲毫不差槁木一樣端正的禮節:「諾。」

然後,齊萱收起大步,開始走起了緩慢而小小的蓮步。她不再昂著頭,而是微垂著面容,由趕上來的侍女扶著,垂首低眸。

又是所謂的淑女了。

見到姊妹的姿態,青年似乎是滿意了,然而又帶有一些警告地說:「你不小了,將來——將來縱使到了別家,也是不能丟了我家的門面的。」

齊萱低低應諾。

齊玉德就大闊步地走了。

齊萱等他走得稍遠,就撫著方才拿在手里縮進袖子的簪子,長嘆了一口氣,說:「猴兒簪啊,猴兒簪,你看,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齊玉德年齡是最長的,齊老爺一貫覺得長子是不能長於婦人之手,所以等齊玉德稍稍年長一些了,齊老爺就親自教養他。

人人都很滿意大郎君齊玉德又是一個正經人,規矩人,能讀書的人。

至於到底如何......人人都說好的,時人,官家都說好的,齊萱嘴上也只能說這是好的。

當然,齊萱這種女流是沒有資格評論兄弟的。所以她只是嘆了一口氣。

隨即,齊萱似乎聽到猴兒簪也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