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入時尚圈深似海。身為一只潛水小蝦米,非要去深海區做大龍蝦,那心里壓力是賊大賊大的。

首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黃彤,26歲,經營著一家以時尚為名的時裝公司:ru。這公司小的可憐,凈干些邊角料的所謂項目,一個個項目下來,數著寥寥無幾的鈔票,扣去公司正常支出費用,還不夠買我這身名牌女裝的,你說我鬧不鬧心?

我這衣服是xx公司oo牌子的限量版,據說京城只有5件,上海有10件,香港……你問我為什么這么清楚?因為我和這xx公司的老板認識,很熟,呃,好吧,我坦白交代,她是我的戀人。

xx這兩年與世界接軌,我也有幸與戀人同志去德國意大利取經。我歡歡喜喜去的,耷拉著腦袋回來的。都沒敢再去米蘭,我半道就轍了。坐在飛機上我就想,時尚圈太浮華,設計師的東西太復雜,我還是默默不聞地做邊角料吧。

為此戀人很鄙視我,啊,對了,也允許我介紹一下我的戀人:翁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隨著xx事業的騰飛,翁子衿的名號越來越響。有家p民雜志還封她做「格調女王」。

女王姐姐今年29歲,氣質比較范兒,控制欲很強,愛管著我。有對包、鞋和各色華裳的收藏癖。最近這一年,她的樂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例如,面試的時候愛問人家星座;杜絕穿牛仔褲;拋棄了她的街舞,改跳拉丁舞。前面幾個跟我關系不大,但整天抱著個男人跳火辣貼身熱舞我就必須過問了。

「你不是喜歡街舞嗎?跳那個舞干嗎?」我實在看不下去她穿著露背裝被她那個舞蹈教練(男)摔來甩去的了。

「你還指望我跟那些17,8的孩子一起扭擺啊?」

「可你不能跳別的嗎?」

「拉丁很好啊,熱辣的風情。」沖我拋了個媚眼,我臉一紅,興師問罪的形勢馬上向少兒不宜處急轉……

其實我倆的差距不小。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平民的紀實文學,那她就是公主式的言情小說。我每天都在感嘆於我倆的差距問題。她喜歡結交京城名媛大小明星,我喜歡和朋友喝酒打牌;她開寶馬,我蹭她的寶馬開;她老爸是xx的董事會主席,我爸媽是工薪階層;她的包是lv,gucci,我的是從7.7淘來的便宜貨……

如果你以為是我死不要臉巴結她成為我的女友,那你就錯了。我可以自豪的說:是她追的我。那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只是貓捉到老鼠不是吃掉,而是抱在懷里親親罷了,嘻嘻。

好吧,舊事休提,我要開始新的故事了。

在差距面前,有的人選擇破罐破摔,有的人奮起直追。我基本上算是後者,ru就是我的舞台。我可以有不發達的時尚觸角,我可以很青澀的厭惡商業應酬,但我不可以不努力。是的,我必須努力。

在這個城市,從不乏努力的年輕人。他們為了改善生活,在每一天忍辱負重,像一只氣喘吁吁的蝸牛。我曾經是這些蝸牛里最不力求上進的一只,卻在埋頭苦爬的時候被子衿這個高枝相中,因為ru的真正老板是子衿。說白了,我也不過是一只攀了高枝的蝸牛,很多事情需要學習,很多經驗需要積累,很多坎坷需要經歷,許多人脈需要結識……這四個「許多」說的容易,做起來真是嘔心瀝血。

當然,當我寫下這些的時候,心境是完全不同了。現在的我更加平靜和祥和,更加熱愛我的工作。但那時候,可能更多的是一時的興起,想證明給子衿看,證明給所有人看,我能行。這就像一部內驅力足,而機件性能還不完善的發動機,其結果必然是出故障。

由於本故事屬性為愛情,我不想把工作細節刻畫的太為具體,所以略去「故障」的起因經過,結果就是,我在一個細節上出了差錯,出貨日期和出單日期混淆,讓9萬件單品滯留在海上。

當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我就有預感,做事總出錯。待接到電話,我腦子嗡嗡直響,心說這回完了!

子衿信任我,才把ru交給我打理,但我心里其實特別的沒底。小時候我只不情不願的當過生物課代表和組長,上大學被評為組織落後分子,工作後只是工作結構組末端的那個實施者,所以我特別怕承擔責任,每次簽合同我都瑟瑟發抖,反復核對。但越怕什么越來什么,事情還是急切白臉的來了,一點後悔葯都不給我。

我徹底懵了,腦子一片空白。

電話一個接一個的響起來,我知道炸鍋了。貨滯留一天,就有好幾十萬的鈔票打水漂,把我賣了都賠不起。子衿怕是也填不上這個窟窿,她在xx表面風光,其實是給她爸打白工,是靠ru補零花錢的。

我真沒用!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接了電話,供應商那里當然是忙著推卸責任,購買方不出意外的翻臉不認人,我沒辦法強忍著肋叉子突突的疼,把責任全攬下了。

攬完,世界終於平靜下來。

這時,手機響。我一看,是子衿。

子衿說:「你打算怎么辦?」

「不用你管。我自己想辦法。」我自暴自棄了。腦子里過了一遍可能借錢的人,目標鎖定家境殷實,現在北京讀碩的何優洛。

「你還賭氣啦?吸取教訓就好了,我幫你想辦法。」她軟了下來。

我真不希望她這樣。我沒出息我承認,可我還有點自尊吧?我挺大的人了,不能總教別人給我擦屁股,尤其是她這回要幫了我,以後還要我怎么在ru立足?最重要的,在她那里好不容易樹立的自信也將隨之塌陷,這是我絕不同意的!

「不用了,我有辦法。你別管了。」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拿起手機和包,直奔樓下,攔下一出租車:「師傅,去首醫大。」

我在車里直淌眼淚,心說老天你就玩我吧。為了當這個副總我熬了多少夜,做了多少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啊?你怎么就不能體恤我一下,讓我平安順利的變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