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無題(1 / 2)

西游化龍 痣大財疏 2175 字 2020-08-26

上回說到,唐僧一行來到荊棘嶺五個男性木妖種出來的木仙林,被松樹精青針與楓樹精紅葉攝至一石崖下的庄園前,被青針的氣度與言語折服,暫時放下心來。

與青針閑談了會,天色黑了下來,未幾,一輪明月升起。月明星朗,烏鵲南飛,便聽到有人說話,有人道:「青針請得聖僧來也。」

唐僧抬頭觀看,乃是三個老者,一個霜姿豐采,一個綠鬢婆娑,一個虛心黛色。各自面貌、衣服俱不相同,都來與他行禮。

唐僧還了禮,對四個老木妖道:「弟子有何德行,敢勞列位仙翁(敬稱,猴子兄弟的下屬,非魔即妖)下愛?」

青針笑道:「一向聞知聖僧有道,又有陛下命令,等待多時,今日本想將你師徒都請來,不過孫大聖棍重,打著非死即傷,只能先將大師請來。如果不吝珠玉,且寬坐敘懷,足見禪機真派。」

唐僧躬身道:「敢問幾位仙翁尊號?」

青針道:「霜姿者號孤直公,綠鬢者號凌空子,虛心者號拂雲叟。老拙號曰勁節。」

唐僧又問道:「四翁仙壽幾何?」

孤直公(柏樹精)笑道:「我歲今經千歲古,撐天葉茂四時春。香枝郁郁龍蛇狀,碎影重重霜雪身。自幼堅剛能耐老,從今正直喜修真。烏棲鳳宿非凡輩,落落森森遠俗塵。」

凌空子(檜樹精)笑道:「吾年千載傲風霜,高干靈枝力自剛。夜靜有聲如雨滴,秋晴蔭影似雲張。盤根已得長生訣,受命尤宜不老方。留鶴化龍非俗輩,蒼蒼爽爽近仙鄉。」

拂雲叟(竹子精)笑道:「歲寒虛度有千秋,老景瀟然清更幽。不雜囂塵終冷淡,飽經霜雪自風流。七賢作侶同談道,六逸為朋共唱酬。戛玉敲金非瑣瑣,天然情性與仙游。」

勁節公青針笑道:「我亦千年約有余,蒼然貞秀自如如。堪憐雨露生成力,借得乾坤造化機。萬壑風煙惟我盛,四時灑落讓吾疏。蓋張翠影留仙客,博弈調琴講道書。」

唐僧能寫出《西域游記》這本書,自然文采斐然,從四個木精的話中,知道他們非人,而且壽皆在千歲以上,連忙恭維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壽,但勁節翁又千歲余矣。高年得道,豐采清奇,得非漢時之『四皓』乎?」

四老道:「過獎,過獎!我們不是四皓,乃深山之『四操』也。敢問聖僧,妙齡幾何?」

唐僧合掌躬身答到:「四十年前出母胎,未產之時命已災。逃生落水隨波滾,幸遇金山脫本骸。養性看經無懈怠,誠心拜佛敢俄捱?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愛來。」

拂雲叟稱贊道:「聖僧自出娘胎,即從佛教,果然是從小修行,真是有道之上僧。我等幸接台顏,敢求大教。望以禪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唐僧聽四位仙翁要討教其佛法,慨然不懼,即對眾言曰:「禪者,靜也;法者,度也。靜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滌慮,脫俗離塵是也。夫人身難得,中土難生,正法難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識,遂可掃除。菩提者,不死不生,無余無欠,空色包羅,聖凡俱遣。訪真了元始鉗錘,悟實了牟尼手段。發揮象罔,踏碎涅。必須覺中覺了悟中悟,一點靈光全保護。放開烈焰照婆娑,法界縱橫獨顯露。至幽微,更守固,玄關口說誰人度?我本元修大覺禪,有緣有志方記悟……」

四個木妖側耳而聽,面帶微笑,待唐僧講完,即躬身拜謝道:「聖僧已悟透禪機本源!」

贊過後,拂雲叟便道:「禪雖靜,法雖度,須要性定心誠。縱為大覺真仙,終回坐化無生之道。我等之玄,又與之大不同也。」

唐僧道:「道乃非常道,體用合一,如何不同?」

拂雲叟笑道:「我等生來堅實,比人不同。乃感天地而生,蒙雨露而滋長,笑傲風霜,消磨日月,一葉不雕,千枝節操,不叩沖虛。你執持梵語,也不過是求「道」,不在中原,反來求證西方。空費了草鞋,不知圖個什么?石獅子剜了心肝,野狐涎灌徹骨髓。真是忘本參禪,妄求佛果,都似我仙木林葛藤謎語渾言。此般君子,怎生接引?這等規模,如何印授?必須要檢點本來面目,靜中追溯生涯。沒底竹籃汲水,無根鐵樹生花。靈寶峰頭牢著腳,歸來雅會上龍華。」

唐僧聞得仙人高論,立即叩頭拜謝,青針凌空子用手攙扶,凌空子打個哈哈道:「拂雲之言,分明漏泄。聖僧請起,不可盡信。我等趁此月明,原不為講論修持,且自吟哦逍遙,放盪襟懷也。」

拂雲叟笑指石屋道:「若要吟哦,且入小庵一茶,何如?」

唐僧欠身謝過,向石屋前觀看,便見門上有三個大字,乃「木仙庵」。他隨著四老,敘了坐次,便見那赤身鬼使,捧一盤茯苓膏,將五盞香湯奉上。

「唐長老,請用!」四老請唐僧先吃,唐僧害怕四妖害他,不敢動手。

四老微微一笑,知道唐僧心中疑惑懼,一齊舉杯享用,取糕點細品,唐僧才敢動手。

茶畢,紅葉將香湯收去,唐僧留心觀看,只見屋中玲瓏光彩,如月下一般:有水自石邊流出,有香從花里飄來,座椅清虛雅致,沒有半點塵埃。

此地不是妖精巢穴那般臟亂,倒如仙境,一時戒心大去,情懷大開,十分歡喜,心中靈光閃身,忍不住念了一句道:「禪心似月迥無塵。」

勁節老青針笑而即聯道:「詩興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接道:「好句漫裁摶錦綉。」

凌空子接道:「佳文不點唾奇珍。」

拂雲叟又道:「六朝一洗繁華盡,四始重刪雅頌分。」

唐僧擺手道:「弟子一時失口,胡談幾字,誠所謂『班門弄斧』。適聞列仙之言,清新飄逸,真詩翁也。」

勁節老道:「聖僧不必閑敘。出家人全始全終。既有起句,何無結句?望卒成之。」

之後唐僧與四位木妖吟詩作賦,因為杏仙在幫陳閑搭理花園沒來,倒是沒有出現幾位木妖替唐僧做媒,使唐僧厭惡欲去之情,反而交談甚歡。

講詩談玄,對月品茗,不覺一夜過去,東方天明。

「師父!師父!你在那方言語也?」天明一會後,猴子與八戒、沙僧,牽著馬,挑著擔,找了過來。原來這一夜,三人不曾休息,穿林越蔓,東尋西找;卻好半雲半霧的,過了幾百里仙木林,聽得唐僧吆高談闊論,因此喊了起來。

「聖僧三位弟子到了,煩請長老請他們進來,我等好盡地主之誼!」拂雲叟道。

「失陪!」唐僧起身告罪一聲,走出門去,叫聲:「悟空、八戒、沙僧,我在這里。」

聽見唐僧召喚,猴子三眾連忙快步行來,須臾間,俱到邊前道:「師父,你怎么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