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將他扔進了防御最為強大的牢獄之中，似乎生怕他會逃跑，但是現在的軒轅書生，別說是跑了，就是話都懶得說。

第5163章牢獄之辯

此刻軒轅書生的心里，只有一陣又一陣的悲涼之意，在這陰暗潮濕的牢獄之中，他無言地躺在那張不知睡過多少死囚的破舊木床上，腦海里回憶著一切種種。

難道只是因為自己去拜祭了一下那座山神廟，就要處自己死罪嗎？

這是何道理？

自己又沒有借助任何山神廟的力量，一切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這一境地的，為何天道要這樣戲弄自己？

軒轅書生陷入了無盡的悲哀之中，他感到整個世界一片黑暗，仿佛失去了光明。

一直過去了數日，這期間他一直默默地待在牢獄中，並沒有任何怨言，每日吃著難以下咽的飯菜，聽著侍衛談論著宮中的一些事情，這才知道，與自己一同考中的十四人，大部分都已經分配了官職，開始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真好，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了！」軒轅書生聽著那些人都做了大官，心中不由得為他們感到高興和幸運，這么想著，似乎對自己的遭遇，反倒並不是那么悲涼了，只要這個世上，還有人在為了理想盛世努力，那是誰又有關系呢？

只是可惜，這只是軒轅書生的一廂情願罷了，而他的這個美好幻想，也在三日後，一個人的到來被徹底打破了。

那日軒轅書生正在入定，自從來到這間牢獄之中後，他發現自己可以完全靜下心來，認真地去思考一些之前從未注意過的事情，而在這個過程，他回憶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幾本地攤上淘來的道文，這些道文大多都是從一些修仙門派流散下來的，本質上屬於仙門最低級的東西，根本不值一提，但這些落到了俗世，卻成了許多人追捧的東西。

但是追捧歸追捧，並沒有多少人能真的看懂，而那些能看懂的，也早就被修仙門派挑中去做了門內弟子。

軒轅書生感覺到很神奇，通過回憶這些道文中的內容，他竟是慢慢地想通了許多事情，因而也越發地喜歡上了入定的感覺，那種超脫一切，只有自我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舒適，沒有那么多的俗事，沒有喧囂，只有心靈的寧靜。

幾日後，這種平靜被打破了，他在入定的過程中，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世界中起了一絲變化，那是一道暗紅色的氣息，似一頭狩獵的猛獸一般，忽然就闖入了進來。

軒轅書生瞬間睜開了眼睛，向著牢門一看，果然有一身穿赤紅色官袍的男人站在門外，背負著雙手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軒轅書生見狀，緩緩地起身，來到門前，疑惑地問道：「你是？」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已被定了死罪，明日午時處刑！」

赤紅色官袍男人微微點了一下頭，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

但軒轅書生卻並沒有感到特別震驚和奇怪，反而表現得十分淡然，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的到來，他同樣波瀾不驚地道：「謝謝你來通知我，讓我知道我還有最後半天的時間！」

「你難道就不感覺到震驚嗎，僅僅只是祭拜了一座山神廟而已，卻被判處了死刑！」

這下輪到赤紅色官袍的男人疑惑震驚了，問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既然國君想要定我的罪，什么罪名不行呢，我唯有一點不明白，我只是一介草民，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國都，我並沒有任何的私心，為何會是我？」

這是軒轅書生第一次提出自己的疑問。

「你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你能夠在黃金梯前，不受光耀的絲毫影響，你的內心太過純凈，沒有私心，沒有利益，這便是你必須要死的原因！」赤袍男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臉上布滿了陰冷之意。

這一次，軒轅書生徹底沉默了，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無所適從的神色，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的存在，就像是太陽一樣，會把其余人照得無所遁形，朝堂之上，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存在，所以如果有你，那就沒有其他人，其他人要想活，就必須得除掉你！」

「這個道理，無論是俗世，還是修仙界，都是一樣的，太過正直之人無法在世間生存，過慧易夭，但你不懂得圓滑世故，這便是你的罪！」

「其實誰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去過那座山神廟，我們只是知道你的家鄉，前往國都的路上必定會經過那座山神廟，你只要一開始矢口否認，誰也沒有證據，但你不會，因為你太過正直，你不會撒謊！」

赤袍男人一番話，徹底擊潰了軒轅書生所有的世界觀，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是這樣的，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慢慢地襲上了心頭，讓他感覺眼前更是一片黑暗，黑暗得看不到一絲光亮。

「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間吧，祝你好遠！」赤袍男人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而後繼續背過雙手，緩緩地離開了此地。

軒轅書生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他那身赤袍後背之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獬豸繪像，在紅色袍布之上，顯得更加鮮艷刺眼，似乎要從他的後背之上跳躍出來似的。

軒轅書生扶著牆，才慢慢地回到那張破舊的木床前，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外邊仿佛下起了雨，陰冷潮濕的寒氣慢慢地從牆縫處滲透了進來，軒轅書生卻似失掉了所有的感官一般，雙目呆滯地看著牢獄的屋頂。

風雨交加的一夜就這樣慢慢地過去了，這一夜里，遠在國都外的山神廟中，那尊石像直視著外邊的風雨，伴隨著雷電轟鳴，石像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道耀眼的閃電刺過漆黑的夜空，照亮了這座山神廟，轟隆隆的雷鳴，仿佛是天地在吟唱一般，無比地悲涼。

廟中，石像的表情變得猙獰了起來，猶如怒目金剛一般，隨著閃電的消失，一切又回歸了黑暗，然而當下一道閃電亮起，照到廟中的那一刻，石像卻詭異地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