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關上了。」
「嚇死個人。」
當天煞孤星激射出去,體內那蘇醒的血肉意志,在神魂的壓制下,再度陷入沉睡。
恢復到自己能夠掌控的第二重天賦鎖階段,黃尚才算松了一口氣。
他當時凝聚文曲星,匯聚一個世界的文氣時,都沒有這么大的壓力。
那種感覺,簡直非人。
到了四星級,輪回者就稱為「非人」,但如今已經知道,那其實並不准確,只是真正開啟了人體的權限罷了。
反倒是剛剛體內的血肉意志,令黃尚真的感到一種非人感。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
為何如此強大?
「剛剛那兩道虛影,是女媧和關羽?」
黃尚神魂一閃,浮現出剛剛兩道畫面。
那道環抱星辰,人首蛇身的身影,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女媧。
風雲世界確實可以選擇女媧,但肯定帶不動,又要女裝,還是很可惜地放棄了。
而女媧在這個世界不僅是背景神明,更感受蒼生大劫,吹出三口元氣,轉世化作三個人。
劇情主角聶風和步驚雲,就是其中兩位,還有一人畫風完全不同,是三國時期的關羽。
關羽號稱武星,有一招名為傾城之戀,可以一刀粉碎城池,如今正在劍聖出身的無雙城內傳承。
因為關羽的妻子,就是無雙城的祖師,所以這一招也是無雙城真正的絕學。
劍聖的聖靈劍法,反倒是他推陳出新,在無雙城劍法的基礎上,自己游歷四方,開創出來的。
「我的血肉意志里面,出現女媧和關羽之影,是什么意思?」
「女媧元氣,武星轉世?」
「倒有可能,畢竟這個世界的關羽也和無名一樣,在用出傾城之戀後,感到有傷天和,再也沒用過……」
「當然,或許沒那么復雜,就是單純的強者感應罷了。」
反正猜著玩玩,猜錯了也沒事,黃尚將剛剛的心得體會,全部總結完畢後,心神終於完全轉回外界。
然後他就感覺不對勁。
因為音樂不對。
不僅吹拉彈奏,還有人在唱歌:
「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
「陽光的油彩塗紅了今天的日子喲,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
黃尚停止了拉二胡,頭轉向唱歌的小雅。
你這就過分了。
一曲《哭皇天》,咱們大伙合奏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變成《好日子》了?
人家破軍還躺在棺材里,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然而黃尚二胡一停,就看到慕應雄和小瑜瞪著眼,看著自己。
咦?難道是我帶跑偏的?
而蔡瑤更是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小雅立刻頂住了她,發現蔡瑤渾身汗水淋漓,就跟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嘴角邊甚至流下可疑的晶瑩液體。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不要嚇我啊!」
她水龍頭打開,這一次是真的慌了。
「誤傷了……」
黃尚這才明白,小雅是故意唱《好日子》,為了讓自己主動停下。
她看出了蔡瑤狀態不對。
卻不知道情況其實比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剛剛九成血肉意志蘇醒,誕生的生命波紋歡呼雀躍,誤傷了蔡瑤的領域。
在徹底剖析了超凡脫俗的境界後,領域其實就是一種波紋,可以同化力量,在自己的地盤中為所欲為。
至於四大天位的劃分,黃尚如今還不是完全肯定,但毫無疑問,剛剛那一下爆發,連太天位的領域,都沒辦法正面抗衡。
蔡瑤也不行。
所幸黃尚收束波紋,專門關照劍慧破軍父子,否則她必死無疑。
靠在柔軟的枕頭上休息了一回,蔡瑤重新恢復生機,一抹嘴唇,臉上閃過嫣紅之色,行了一禮:「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慕應雄和小瑜道:「沒事沒事,是英名不好,琴音瞎帶,我們繼續吧!」
「不用了!」
話音剛落,嘩啦一下,木屑四濺,一道身影從棺材內飛出,落於地上,正是相貌堂堂的破軍。
「不好!」
慕應雄臉色微變,第一時間護住黃尚和小瑜,小雅和蔡瑤卻很淡定。
她們本來就沒使出全部的本事,棺材都是就地取材,隨便再造。
小雅所掌握的天罡三十六變神通,取了一個逼格高到沒邊的名字,效果則與妖族的帝流漿差不多,能令花草樹木,牛羊牲畜的通靈。
這種通靈分為三個層次,最厲害的是化成人形,真假難辨。
次一級就是三頭奶牛「奶最多」、「奶最大」、「奶最快」,會獨立思考,能開口說話,各種交流無誤,帶在身邊,足以當成治療寵物使用;
最次的只能簡單說幾個字,比如這里的草和樹。
「花草樹木要多少有多少,破軍以為毀去了它們就能……咦?」
正准備繼續封印,小雅的大眼睛突然瞪得溜圓,占據了半邊臉。
因為破軍逃出來後,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抬著棺材的木板,對著壓在下面的草道:「快出來吧!」
一根草彈著出來,很感謝他的不殺之恩:「草!」
破軍柔聲道:「晨峰師兄教育過我,小孩子是不能說粗話的哦!」
草解釋道:「草草!草草草!」
破軍有些無奈,掀開木板,又把其他八根抬棺的草兒救了出來。
然後草們一起感謝他:「草!草!草!草!」
……
這一幕看得小雅直起雞皮疙瘩。
她之前向慕應雄和小瑜解釋時,對方的神情還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種「草」,超出劇情人物的理解范圍,也很正常。
但現在的破軍,卻將這些草,當成了平等的生靈來對待?
我草!
確實,將九根草安置好後,破軍眉宇間帶著一種祥和,兩邊嘴角上揚,笑出鮮紅的牙齦:「多謝諸位予我這個教訓,以前的破軍已經死了,今日我大徹大悟,必將痛改前非,做個好人!」
慕應雄和小瑜驚疑不定,黃尚垂下了頭。
倒不是他們會輕信別人,實在是破軍此時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被劍慧寵壞,完全順從血肉意志,為所欲為的人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笑容燦爛,落落大方,身上每一處地方都閃爍著光芒的少年。
配上這張相貌堂堂的臉,那真是沒誰了……
白雲之上,明劫看向化石:「這也是我們的錯么?」
化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看向荊蠱:「隊長,破軍這是真的改過,還是偽裝啊?」
如果換成陰險隱忍的惡人,或許會偽裝,但破軍驕傲自大,極度為惡,反倒不會如此惺惺作態。
荊蠱目光閃動,其內隱隱有無數個破軍,然後合為一人,做出判斷:「破軍的性格突變不是偽裝,與無名有關,蔡瑤剛剛的心樂領域,對無名造成了某種影響,隨後無名的琴音變化,又對破軍造成了改變。」
化石聞言,嘆了口氣:「那還是我們的錯了。」
明劫低聲道:「破軍是壞人,能變好的話,我覺得這個錯,不錯。」
甭管錯不錯,下面的破軍已經對黃尚和慕應雄道:「剛剛父親是為了我,才會故意刁難兩位,父債子償,天經地義,請兩位不要找我父親報仇,一切恩怨在此了結!」
話音落下,四尺長劍從袖中滑出,劍光一閃,身上已經出現三個血洞。
他居然分別在胸前和雙腿之上,各刺了自己一劍。
慕應雄露出驚色,小瑜面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