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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情色版 gengren 10945 字 2020-08-27

歐世宗面色微變,強做鎮定,道:「哼?這分明是栽臟,這等手法拙劣之極。嘿嘿!豈會有人相信……」語聲未落,寒光乍閃。倉猝中,歐世宗猛一扭身,業已不及。但聽「嘶」的一聲,他胸襟裂開一大道口子,一些金銀雜物,叮當下落。只是撒滿一地的雜什中,赫然有一具張翅欲飛,鑄鏤奇巧的銀鶴,正是做案時,用以吹入**鳴五鼓返魂香之物,人聲頓時大嘩。

宮月蘭在剎那間,以一式「玉女投梭」,出手奏功,逼出歐世宗的原形,芳心無限得意,嬌笑道:「姓歐的,你為了逃命,連祖宗的姓都可丟了,如今還有什么話?」事實俱在,無可狡賴,歐世宗面色如土,冷汗直冒,緊握摺扇,張皇四顧,卻是無路可逃。

眾人再無疑慮,頓時喝叱連連,重又逼上。歐世宗自知難逃公道,像他這種罪大惡極的人,至死於改,絕望之下,惡念陡生,暗道:媽的,老子縱然死了,也要拖他幾個墊本的,最可恨的,是那姓宮的狗賤婢與那小雜種,哼,老子非叫你們一塊去見閻王不可。心念疾轉,悶聲不響,突然將手中摺扇,向宮月蘭及小牛兒揮去。

但見一蓬針雨,映日泛著藍汪汪的光,驀地射出,剎那間慘叫連聲,倒下七八個。原來他那摺扇中,藏有五六十根細若牛毛,淬上劇毒的針,以機簧射出,可及三丈余遠,防不勝防,實是yin毒之極。只是宮月蘭與小牛兒,卻未如他所料,中計而仆。

宮月蘭心竊玲瓏,知他必有拼命殺手,他才一揮扇,即挾起那小牛兒,閃出丈外。這卻苦了他們身後的人,互相擁擠,難以躲避,頓時傷了不少人。但聽暴喝聲起,宋岩、胡經文、胡經武、馮劍平、李博生等四五個人,紛紛撲上。

宋岩一掌疾向歐世宗背上按去,馮劍平卻嗖地一劍,直刺歐世宗胸前。歐世宗魂飛魄散,那里招架得住,眼看即將喪命。忽見人影一閃,一人突然介入,右掌一探,「金絲纏腕」,搭向馮劍平右腕,左掌一吐,便接下宋岩一掌。

宋岩但覺右掌一震,竟然退了一步。馮劍平雙眉一軒,劍勢一改,一招「一瀉千里」,疾削來人右臂。那人傲然一笑,雙掌連環劈山,掌掌奇詭,頓將馮劍平迫退。誰也不料竟有人對歐世宗援手,因為象歐世宗這等下五門的采花賊,白道固然深惡痛絕,黑道也是不屑。眾人定睛看主,但見那人海青服飾,肩披短氅,劍眉斜飛,貌相頗美,只是雙眉煞氣甚濃。

宋岩怔了一怔,怒道:「閣下何人?難道不知這姓歐的是個罪惡滔天的yin賊?」

那青衣少年背向宋岩,頭也不回,道:「本公子姓名仇華,排行第八。」頓了一頓,傲然道:「至於插手么?則是看不慣,你們這些標榜俠義的人,以眾凌寡。」

馮劍平怒聲道:「原來是玄冥教的,無怪胡做妄為。」

那歐世宗幸脫一死,驚魂甫定,他這種人,最擅見風轉舵,眼珠一轉,暗道:看來攀上這姓仇的,還有活命之望。心念一轉,朝仇華老八一躬身,卑聲道:「區區幸獲仇公子搭救,感激無涯,此生……」

仇華老八冷冷望他一眼,截口道:「不必謝,我也不是為了救你。」

歐世宗一怔,道:「是,小人蟻命,何足道哉,倒是仇公子武功絕世……」

宮月蘭聽著厭惡已極,鄙夷地道:「夠了,夠了,真是肉麻,歐家祖宗的臉,都給你丟盡了。」歐世宗臉皮再厚,也不由面上一紅,樣作未曾聽見。

那仇華老八卻似不耐,將手一揮。道:「你站開,本公子要會會這批人物。」歐世宗恭應一聲,連忙退開三步。

侯稼軒排眾向前,道:「仇公子,莫非玄冥教要包庇這等yin賊?」

似歐世宗這種下五門的賊人,誰沾上,都要落得一身臭名,仇華老人再是狂妄,也不敢一口攬下,略一疑遲,避重就輕地道:「本公子是對以多欺少,看不順眼,其他不問。」

忽聽場外一個冷峭的聲音叫道:「八弟說得好,誰要不服,找咱們兄弟好了。」只見一群與那仇華老八一般裝束的青年,及一紫棠面皮的老者,強擠而進,均知是那批仇華,至於那老者,卻是地壇壇主董鵬亮。

仇華老八大喜道:「師兄們來得正好,咱們兄弟該讓這批人知道九曲武學的厲害。」

宮月蘭曬道:「夜郎自大,可笑之極。」

驀地,一個脆若銀鈴,嬌若黃鶯的聲音道:「仇華,本座之意,你們還是撒手不管此事為是。」眾人聞聲,不禁齊齊轉目望去。

榆樹梢上,一位蛾眉柳黛,鳳目點漆,艷蓋塵寰,卻是冷若冰霜的少女,她手執一根黑杖,那黑杖上雕九個鬼頭,羅衣賽雪,臨風而立,端的九天仙子,突然出現煙火人間。身後立著的兩名黑衣老者,則令人大感不稱。

這一瞬間,揚中一片寂靜,都為她絕世艷色所驚。在瞥見那根九頭鬼杖,人人都知是誰來了,只是在這瞬間,都似渾然忘卻,她正是新任九yin教教主梅素若。侯稼軒知那鬼頭杖份量,見梅素若竟持杖立於樹梢,這等功力,確是高約,暗道:難怪龍少爺一再言及此女不可輕視,嗯,果然國色天香。宮月蘭平日自負美貌,此刻也不由自慚形穢,忌妒之心油然而起,宮月蕙則只覺可惜,這般少女,卻是九yin教主。

梅素若美眸略一流盼,倏地冷冷說道:「賢兄弟意下如何?」

仇華老八突然驚覺,哈哈—笑,道:「教主之意,在下不懂。」梅素若星眸一閃,冷冷望著他,卻不說話。

仇華老八道:「想九yin教與敝教已然聯盟,梅教主不伸手相助,反持異議,卻是為何?」他在大庭廣眾中,任意將聯盟之事說出,眾人雖經華雲龍通知,仍是一驚。

梅素若微微一曬,並不答話,卻將目光落到董鵬亮身上,緩緩說道:「董壇主,貴神君徒弟,年輕不曉事,你身為一壇之主,如何也在旁起哄?」她年紀雖輕,說話卻威嚴逼人,儼然教訓口吻,倒不愧一教之主?仇華們雖有不服之心卻不敢公然反駁。

董鵬亮微一躬身,道:「教主所言雖是,無奈事已惹上,勢難罷手。」其他的人,皆靜靜看梅素若將如何處置,因梅素若既為一教教主,說出之言,勢必兌現,而董鵬亮等,顯有輕視之意,設若怒了梅素若,致九yin教與玄冥聯手之勢瓦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只見梅素若美目中殺氣一閃,卻淡淡說道:「你們既敢如此,哼,本座豈能計較,找你們神君說話便是。」語聲一頓,清冷至極的明眸,突然轉向歐世宗。歐世宗但覺她那兩道冷峻目光,好似箭一般,將己心都要穿透,心頭一寒,連忙低頭。

只聽梅素若道:「看來只有我親手取你之命了。」

歐世宗才駭道:「教主……」

梅素若身後兩名黑衣老者,正是厲九疑與葛天都,此際,厲九疑忽道:「這等鼠竊,何勞教主,屬下代勞便是。」梅素若螓首微點,正欲命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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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遠處一陣激烈喊聲,道:「華公子來啦。」

梅素若芳心一震,不禁移目望去,場中所有的人,也紛紛扭頭,朝城門方向看去。但見一條人影,往這里馳來,奇快無比,才現於城門口,呼的一聲,已隨聲而至,真是捷逾奔雷閃電,功力低的,簡直連人影也看不清,便見場中已出現一位貌賽潘安,俊美無儔的少年,輕袍緩帶,手執金把扇,宛若自天而降。梅素若未見華雲龍之前,打定主意,要將他視做大仇,只是此刻見面,芳心又是一片紊亂。

只見華雲龍現身之後,宮月蘭歡呼一聲,道:「龍哥哥。」

華雲龍轉面朝她,笑道:「蘭妹妹,你也來了,還有蕙妹妹,請你們稍候,待我解決這里的事。」

華雲龍朗聲一笑,道:「各位英雄,發生何事,可需華某效勞?」

宮月蘭搶著道:「其他的不必說,斃了這「戲蕊金蜂」歐世宗即可。」說著,一指那歐世宗。

那宋岩大聲道:「正要請華公子主持公道,玄冥教竟包庇匪類。」

李博生正欲言明經過,華雲龍一看情景,已自了然,當下並未理會仇華等人,劍眉一挑,朝歐世宗道:「你就是「戲蕊金蜂」歐世宗,年前燕雲九件采花案都是你做的?」

歐世宗冷汗直流,吶吶道:「這……」

華雲龍截口道:「你自裁算了,顯些男子氣概,如此一死百了,華某替你埋葬,並勸說受害之人,不掘你墓。」

歐世宗顫聲道:「華爺……」

仇華老八忍耐不住,想道:「華雲龍,仗技凌人,逼人自盡,算什么俠義之土?」

華雲龍充耳不聞,峻聲道:「你既不自了,華某可要為世人除害了。」

仇華老八勃然大怒,霍地欺身向前,一掌襲向華雲龍,仇華老三隨著出手。同時間,歐世宗罔顧其他,扭身就跑。華雲龍長嘯一聲,有若龍吟,震人耳鼓,身形一長,倏地閃身撲向歐世宗。仇華老八、老三換招不及,皆擊了個空。

董鵬亮與仇華老大,就在歐世宗身旁,他們雖無救歐世宗之心,卻有傷華雲龍之意,見狀一聲不響,董鵬亮駢指出截,仇華老大雙掌擊出。皆是全力襲向華雲龍。他們出手,跡近偷襲,侯稼軒、李博生等,紛紛怒喝,卻不及攔阻。

但見華雲龍相隔二尺,虛虛一掌按向歐世宗背心。歐世宗狂吼一聲,口噴鮮血,手中摺扇拋落半空,軟癱倒下,旁觀之人,皆知他挨這一掌,五腑盡裂,已是死定了。這時,董鵬亮與仇華老大的兩掌一指,堪堪已及華雲龍背後,梅素若玉面微變,幾乎忍不住出手。

董鵬亮與仇華老大也忍不住心頭竊喜,以為華雲龍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發,華雲龍驀地左足著地,猛一旋身,右手似靈蛇吐信,閃掣如電,疾點過去。在這一瞬間,他已將「蚩尤七解」的七式,連綿施出。

這「蚩尤七解」,當年曾由「逍遙仙」朱侗,授予華天虹殘缺的「襲而死之」三指,卻因過於狠毒,故在華天虹手中未顯威力,其後九曲掘寶,彭拜獲得半冊「蚩尤七解」,始成完壁,自然又是傳於華雲龍,而自九曲掘寶後,江湖太平,華天虹、彭拜均未有出手機會,這失傳已久的旁門武學,直至今天,方重現人間。這七招指法,其變化之詭異,威力之強猛,當世武學,實罕有匹敵,尤其在近身相搏,益顯其威力。

董鵬亮與仇華老大猝當其鋒,更是駭異交迸,看著難以閃避,俱將心一橫,原式不變,傾力一擊,竟欲換個兩敗俱傷。只聽華雲龍朗朗大笑,左掌右指,出如閃電,董鵬亮悶哼一聲,右手食中二指,咔嚓折斷,那仇華老大則雙腕各中一指,慘嗥一聲,咬牙掠退,兩臂軟軟下垂。觀戰之人,武功雖有高下,都看出適才形勢,實是險惡,見此匪夷所思的變化,齊皆驚嘆出聲。

厲九疑喃喃咒道:「這小子,武功想不到已至這等地步,前次落在教主手中,悔未曾殺了他。」梅素若聞言,美眸一轉,瞥他一眼,似有嗔怪之意。她芳心暗感矛盾,本來華雲龍武功愈高,她該亟思除去才是,然而,竟有掩抑不住的欣喜之感。

那般群集徐州的人,雖知華雲龍既是天子劍之子,武功必是高強,卻不料及他的武學造詣,如此深厚。華雲龍淡淡望了仇華等人一眼,朝李博生道:「博生兄可否請你去購買一口棺材,將歐世宗的屍體運去墳場理了,免得拖累附近地保居民。」李博生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宮月蘭朱唇一撇,道:「干嘛那未費事?給他一條破席子,已算天大恩德了。」

曹鵬亮臉色鐵青,忖道:「這小子功力進展。有若躐等,看來不要十年,天下已難找出降得住他的人了,理當稟告神君,趁早廢了。」心念一轉,厲聲道:「華雲龍,老夫雖敗不服,下次還想領教,你若無事,老夫等走了。」

華雲龍淡然道:「憑你功力,我本來百招之內,難以傷你,你不服乃是意中事,不過,尊駕恐猶未知,這「蚩尤七解」,本是傷人必死,家父嫌他毒辣,略加修改,若依原式,尊駕只怕不會如此平安。」

董鵬亮牙根一咬,道:「好,老夫知道了,你還有話?」

華雲龍面容一整,道:「速歸告神君,如尚不欲一戰,請約束弟子。」

董鵬亮冷然道:「老夫記下了。」將手一揮,率領仇華們離去。眾人本有留下董鵬亮及仇華之意,但見華雲龍任其離去,便也不再出聲。董鵬亮與仇華們一走,眾人目光,群皆轉至那自始至終停身榆樹枝上的梅素若。

宮月蘭靠攏華雲龍,悄聲道:「華龍哥,那姓梅的丫頭好美,你可與她玩耍過?」

華雲龍含笑道:「別胡鬧,你不知三教均是敵方?」

宮月蘭嫣然一笑,道:「哼,假正經。」

華雲龍微微一笑,遙遙朝梅素若一拱,道:「梅教主好。」

梅素若目光一垂,忖道:「那女子與他這等熱絡,想必是世交姊妹……」默了一時,梅素若忽又抬起目光,掠過華雲龍,在場所有老少,皆為她絕代風華所震,全神貫注,俱看出她那兩點清澈似水的明眸中,並無冷漠,卻似隱隱泛出幽怨之色,無不暗訝。

只聽梅素若忽然悠悠一嘆,香肩微幌,飛身入林。葛天都與厲九疑,怔了一怔,狠狠一瞪華雲龍,轉身追去。在場之人,盡皆愕然,不料這新任九yin教主,連話也不留一句,來去奇突。只是有感這九yin教主並不若想像中冷面無情,而暗暗惋惜者不少。

華雲龍對她心意,自是了然,暗暗一嘆,轉面朝宮氏姊妹道:「兩位妹妹初至徐州,想無居處,就住在我而今所在之宅如何?」

宮月蘭頜首微笑道:「打擾龍哥了。」

華雲龍哈哈笑道:「其實我也是借別人的,鳩占鵲巢,勉強算主人。」

忽聽那曾出手架開宮月蘭與馮劍平之間的少年,挨近華雲龍,低聲叫道:「龍哥。」

華雲龍轉目瞥去,訝然道:「兄弟,你也來了,你師弟呢?」

那少年道:「我們是昨晚入城的,師弟現在客棧……」

忽聽宮月蘭冷笑道:「華龍哥,這人是誰?決不是好東西。你不知道,他是與歐世宗一路的。」

那少年急的面紅耳赤,辯道:「我叫特默爾,西域來的……我不是壞人……」他漢語不熟,平日說話尚無大礙,心中一急,則辭難達意,顯得口吃。

華雲龍笑道:「蘭妹,他是我那位西域師父的弟子,另一位名叫鐵罕,雖年輕不懂事,大概還不敢自甘下流。」

特默爾急道:「我們與那姓歐的在開封相逢,同至徐州,誰知他是賊人。」

華雲龍沉吟一瞬,道:「你們都走了,家中誰看守?」

特默爾道:「家中還有不少仆人,都蒙師父傳過武功,比我與師弟,也不差到那里,大概沒有什么關系。」

華雲龍哼了一聲,道:「你們既至徐州,四處游盪,不來見我,當我不知你們的鬼心眼?我也懶得多說,隨去見叔父就是。」

阿不都勒課徒甚嚴,特默爾與鐵罕這番東入中原,是違背師父叮囑,如何敢見。特默爾囁嚅半晌,始道:「龍哥,你先走吧,我與師弟隨後再去。」

華雲龍面色一沉,道:「叔父告訴過我,留你們在家勤練武功,不用問,你們二人來至徐州,必是違命而出……」

特默爾赧然道:「我們出來玩一會便回西域。」

華雲龍道:「偷入中原也罷,竟交上歐世宗這等人物,幸好發覺得早,否則被坑了猶在夢中,現在又膽敢規避師父,哼,想逃那是休想,決隨我去叔父處領罪。」特默爾往時從未見過華雲龍沉面斥責,先有三分驚俱,再聽華雲龍必欲地去見師父,見面必將嚴責不貸,不禁面露惶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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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批看熱鬧的人見華雲龍在與特默爾及宮家姊妹敘話,不好打擾,俱行散去,只有陳節堅、侯稼軒、胡氏兄弟,馮劍平留下,那小牛兒卻蹲身在玩那歐世宗掉下銀鶴。那歐世宗的屍體,靜靜愜伏一旁,口角鮮血泊泳猶自流下,看來有些可怖。路過的人,多鄙夷一唾。

忽聽宮月蘭喝道:「這是大路之上,可不是教訓人的地方,再說,憑你也不配教訓這位兄弟。」她也不過十五六歲,大不了特默爾多少。卻已老氣橫秋地稱人小兄弟了,陳節堅等聽了,無不暗笑。特默爾倒不覺得,見宮月蘭幫他說話,感激的一瞥她。

宮月蘭更覺得意,嬌笑道:「小兄弟,你別急,令師處我雖身份不夠,說話沒有份量。想來總有幾位前輩,肯幫著緩頰,總不會讓你受到令師之責。」星目一瞥侯稼軒,道:「侯老前靠,你肯么?」

侯稼軒微微一怔,笑道:「老朽怕沒有這大面子。」

宮月蘭嬌嗔道:「你老人家年高輩尊,怎會沒有?一定是不肯幫忙,才如是說,您非答應不可。」

宮月蕙見狀,輕扯她衣角一下,低聲道:「妹妹,不要太放肆了。」宮月蘭渾如不覺,盯著侯稼軒。

侯稼軒暗道:「這丫頭倒似任何事都得湊上一份,若不答應她,她只怕還不肯罷手。」敞聲一笑,道:「老夫說幾句是易事,卻怕沒有效用。」

華雲龍暗忖:這丫頭凡事只知任性而為,見我責人又想抱不平,焉知我另有深意,轉念之下,朗聲道:「徐州為了你這么一位刁蠻姑娘,真要熱鬧不少了,蘭妹妹,你入城之時,必又引起過事端。」

宮月蘭玉面一紅,道:「你在徐州之舉,才是胡鬧,鬧得整個江湖,烏煙瘴氣,哼,我是望塵莫及。」說著,目光一射,不由掠過馮劍平。

華雲龍何等精靈,見狀已猜出幾分經過,哈哈一笑,道:「蘭妹妹,你准是得罪馮兄,快些陪罪。」

馮劍平訕訕的道:「華公子,是我沖撞宮姑娘。」

華雲龍搖一搖頭,笑道:「馮兄不必說,她的脾氣小弟明白的很。今日非叫她向馮兄陪罪不可。」

宮月蘭黛眉一揚,道:「休想。」

華雲龍吟吟一笑,道:「得罪了人,沒有本領,即州陪罪,若既無本領,又不肯謝罪,那可不成。」

宮月蘭道:「怎樣才算有本領?」

華雲龍眼珠一轉,笑道:「我劃一內一外圓圈,在內的徑僅二尺,在外的大及四丈,我只在內圈立足,任你在外圈躲閃,若在一刻之內,你能不被我捉住,就算你有本領了。」馮劍平口齒一張,欲言又止,暗道:「他們兩人顯然是嬉戲已慣,我又何必多說。」心念一轉,默默無語。

宮月蘭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你們華家輕功之高絕,天下皆知,憑你功力,不難在空中變換三四式,我有自知之明,難以招架,不上你的當,除非你不准越圈。」馮劍平、侯稼軒等,也作如是想法,以為除了此法,華雲龍決難不離內圈而將宮月蘭捉住。

華雲龍心頭暗喜,想道:你終究是八我圈套了,面上故作難色,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施展輕功,連你的衣裳都模不到了。」

宮月蘭格格嬌笑一聲,道:「虧你還是名滿江湖的英雄了。竟然與我這小女子斤斤計較,干脆認輸,以後休再羅嗦。」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就依你說,我來畫圓圈了。」

宮月蘭卻道:「由我來。」彎下嬌軀,用劍在地上劃出一大一小兩個圓圈,練武的估計遠近之能,遠勝常人,都看出她外圈加了二三尺,內圈只一尺五六,只是華雲龍不說,也就沒有人指出。

這一帶地面,雖較為空曠,不致有礙行人,宮月蕙也黛眉微皺,覺得妹妹一個閨女,這樣未免不成體統,只是見她興沖沖的,不好勸阻,微帶嗔怪的望了華雲龍一眼。只見華雲龍入小圈立定,轉身道:「蘭妹妹,快啊。」

宮月蘭見他若胸有成竹,不由略一猶豫,暗道:我莫非入他轂中,上了當了。芳心一轉,覺得華雲龍實是一籌莫展,膽氣一壯,蓮足輕移,在邊沿站定。口聽華雲龍笑聲道:「小心了,我連換三種手法。就可將你擒捉。」他描金招扇改由右手持握,右掌一揮,兩點黑影朝宮月蘭射去。

那兩點黑影去勢並不勁疾,宮月蘭覷准來勢,輕輕閃過,口中說道:「一種手法了。」話聲未落,驀覺腦後風生,她不假思索,向旁橫移三尺,仍是與華雲龍隔著一般距離。

猶未站穩,又感有物襲至,萬般無奈,朝前躍出八九尺,忖道:我離你猶有一丈有余,你這「迥風手法」再是神妙,也是枉費心機了。只聽華雲龍哈哈一笑,道:「過來。」右手一揮,一把「孤雲神掌」,輕飄飄擊了過去,掌至半途,倏地挫腕收掌。宮月蘭但覺一股龐大的潛力暗勁,吸住己身,人在半空,想打千斤墜也不能,尖叫一聲,嬌軀被那股力道吸得向華雲龍飛去。

這一招「孤雲神掌」,創自周一狂,原名「困獸之斗」,其後到華天紅手中,在參透二百余年前劍聖虞高的「劍經補遺」後:此招掌法之剛柔、快慢、虛實,全部經過現變,威力益大,以昔年通天教「丙靈子」之絕世武功,在黃河渡船上,也曾被華天虹擺布得不由自主,宮月蘭如何抗拒得了。

況華雲龍而今功力,雖未必在當年父親之上,但自得元清大師所傳「無極定衡心法」,與華家心法合練之後,體內真氣,正逆合運,生生不息,招手之下,真氣自逆,威力之大,連他自己也覺意外,旁人只有震驚了。華雲龍右臂一伸,攪住宮月蘭纖腰,哈哈笑道:「如何?只換了兩種手法吧。」

眾目睽睽之下,宮月蘭玉靨通紅,嬌羞不勝,一掙末脫,嗔聲道:「放手。」

華雲龍吟吟一笑,放下宮月蘭,道:「雖屬玩笑,但是輸了,還是向馮兄陪個小心罷。」

宮月蘭陡然轉身,重又立於圈沿,笑道:「我現在仍在外圈,你並未捉到我。」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你要耍賴,當我沒有辦法?」心中想道:以我功力,在一丈五六處,縱然她是穩立地面,怕也抵不住。

忽聽馮劍平揚聲道:「華公子,在下只求宮姑娘恕宥莽之過,華公子這一來,豈不令在下更覺汗顏?」華雲龍本擬出手,聞言打消原意。

忽聽車聲轔轔,李博生領著兩名棺材店的伙計,雇了一輛騾車,運棺而來,當下便令那伙計收屍及清理現場。將歐世宗屍體草草入棺,華雲龍即將銀兩交予那棺材店的伙計,命他於就近墳場,自行掩埋,由於殮屍純為百姓著想,對歐世宗屍首,誰也不願鄭重其事。

載棺之車行出二十余丈,忽見幾名江湖人物追上。華雲龍見狀暗忖:這些大概多少與歐世宗有仇,見他已死,心猶未甘,想跟至墳場,開棺戳屍。心念一轉,縱聲叫道:「諸位,人死仇消,再有天大怨恨,也就罷了,何苦放那鞭屍三百之舉,有傷仁德。」

那些人聞言之後,腳步一停,略一躊躇,其中三人轉身走了,另外三四人,卻遠遠朝華雲龍一抱拳,轉身追上。華雲龍暗道:那姓歐的生平罪孽,可謂滔天,那幾人怕不將他屍體肢解,遭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了。要知那「戲蕊金蜂」歐世宗壞人名節之罪,重逾殺人,非同小可,也難怪那些人連死人都不肯放過,華雲龍宅心仁厚,不為已甚,卻也不能阻人戳屍泄恨。

他微微一嘆,即邀宮氏姊妹與特默爾至城南方紫玉舉以相贈的宅第。特默爾心懷惴惴,也只有跟著。行至門口,華雲龍面龐一轉,朝特默爾道:「叔父早已離此他往,二三天內,不會回頭,你暫時可以放心了。」特默爾聞言,心頭不由一寬,暗暗吁了一口氣。

特默爾於平輩中,最佩服的就是華雲龍,見說喏喏連聲,待他語畢,始吞吞吐吐道:「師父處……」

華雲龍笑道:「叔父地方,我無力加以勸說,但是你們在此,所行所為,均要遵從我的安排,不然任由叔父責罰你們了。」頓了一頓,一瞥宮月蘭,笑道:「你不是認了一位姊姊,盡可找她幫忙,若做姊姊的連這點力也不肯賣,不認也罷。」

特默爾微微一怔,朝宮月蘭一揖,道:「請宮……姊姊賜予緩頰。」

宮月蘭笑道:「這個當然要幫,這且不忙,我是二姊,這里還有大姊,先行見過。」

特默爾果然向宮月蕙又一揖,道:「小弟見過大姊。」宮月蕙赧然還禮,她可無法像妹妹那般大模大樣,儼然以姊姊自居了。

特默爾這才道:「我去叫師弟一起來。」轉身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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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龍莞爾一笑,與眾人走進門內,華雲龍喚來兩名婢女,問道:「有什么院落空著?」

那兩名婢女想了一想,左邊一婢道:「西院之旁另有一座小院,院中牡丹正盛,婢子想兩位姑娘必定歡喜。」

華雲龍微微頷首,轉回笑道:「兩位妹妹看看滿意么?如有不周之處,找我講話,恕我慢客之罪了。」

宮月蕙知他必是甚忙,歉然道:「打擾龍哥太多了。」

華雲龍笑道:「宮大妹住得慣了使好,世交兄妹,客氣話也不必說了。」

忽聽宮月蘭道:「你說此宅為人所贈,何人有偌大手筆?」

華雲龍微一沉吟,道:「倩女教主,聽過否?」

宮月蘭抵嘴一笑,道:「我知道你連這話也要想過方答之故,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觀感。」弦外之音,自是對倩女教印象不佳。

她話出如風,華雲龍阻止不及,劍眉暗皺,忖道:有麻煩了。忽聽一聲嬌笑,五彩屏風後閃出賈少媛,朝宮月蘭打量一陣,似笑非笑,道:「不知這位姑娘,對倩女教有何看法?」

華雲龍截口道:「小事一件,何苦追問不休。」

賈少媛柳眉一揚,道:「本教創立伊始,自當廣詢各方觀感,小王爺放心,難道倩女教的人,氣量就那么小?」語中也隱隱指出,宮月蘭胸襟窄小。

宮月蘭冰雪聰明,自是聽得出來,傲然一笑,道:「說出未嘗不可。」話音一頓,道:「貴教上至姑娘,下至婢女,無不麗質天生,足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宮月蘭佩服不已,如此而已。」語中之意,無異罵倩女教的人狐媚惑人,邪門外道。

宮月蕙暗頓蓮足,但她天性柔和,對這等場面,卻是無法區處。那兩名婢女,聞言面上做現不懌之色,賈少媛卻毫無怒意,盈盈—笑,道:「倩女教本即以色迷人,見笑大方,理所當然。」

宮月蘭微微一怔,暗暗想道:她這股若無其事,倒顯得我真氣量狹窄,不能容物,心下倒感歉然,只是以她性情,一時卻不容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