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翠喜見老太太雷聲大雨點小,心里很不滿意,裝作憂心忡忡的開口,「老夫人,二小姐那夢,確實有些玄乎啊。她竟說侯爺會被泥石沖走……」

「閉嘴!」老太太不等她說完便厲聲打斷,「這樣晦氣的話,日後不許再提,否則拔了你們舌頭!」

用力跺了跺拐杖,老太太一疊聲兒的罵著晦氣,疾步走遠了,仿若虞襄的小院沾滿了某些不可言喻的臟東西。

翠屏翠喜裝作誠惶誠恐的送一行人離開,轉回頭,捂著嘴咯咯笑起來。虞襄這頂『喪門星』的帽子,怕是永遠都摘不掉了。侯爺還沒出門呢,她就什么不吉利的話都敢往外說!忒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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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品言離開侯府後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城外的十里亭趕上太子一行。

太子端坐在一匹汗血寶馬上,身材頎長,相貌英俊,舉手投足間更有幾分雍容閑雅的神采,很是令人心折。

「何事耽誤了?」他回頭詢問。

虞品言拱手道,「舍妹舊傷復發,我留下等大夫診治過後才走。耽誤了行程,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與虞品言私交甚篤,對舍命救了虞品言的虞襄也是愛屋及烏,且他胸襟開闊,生性仁厚,並不會因些許小事而多加苛責,當即擺手道,「無妨。令妹可好轉了?等我們回來,你拿著孤的名帖去太醫院請薛院正,他在治療骨傷方面很有一手。」

「舍妹臨出門時已經大好,謝殿下關心。等此次回來,我就厚著臉皮借殿下的名帖一用。」薛院正只為皇帝和太子診病,常人請不動。虞品言聽了這話連忙道謝。

因災情嚴重,拖不得,兩人略聊幾句便催馬趕路,行至一處山道,天空忽然昏暗下來,抬頭一望,卻見大朵大朵的烏雲開始迅速聚集,雲層間天雷滾滾,紫電翻涌,景象頗為駭人。

「不好,要下暴雨了!再行七八里路便有一座村庄,咱們可借農家暫避。快快快,加快速度!」打頭探路的侍衛大聲吼道。

一行人不自覺夾緊馬腹,打算冒雨疾馳。

唯獨虞品言心里猶疑不定。這條道,越看越像襄兒描述的那條,左邊高山,右邊峽谷,一條大江從谷底穿過,奔騰的江水發出巨大的怒吼。襄兒從未出過遠門,卻將這番景象描繪的活靈活現,彷如親至。

那夢,果真只是個夢?虞品言暗自咬牙。

來不及多想,豆大的雨點狠狠砸下。有人勸太子換乘馬車,被太子拒絕了,反而越過眾侍衛沖在最前面。虞品言連忙跟上,卻聽耳邊悉悉索索一陣響動,轉頭一瞥,卻見一塊松動的石頭從山上滾落,掉入草叢。

虞品言眸光微暗,追在太子身後大喊,「太子,快停下,不能再走了!前面危險!」

太子依稀聽見『危險』二字,還當前路有埋伏,立即勒緊韁繩。駿馬揚起前蹄嘶鳴,片刻後穩穩停住。

「怎么回事兒?前路有匪患?」他語帶焦慮。

「並非匪患。」虞品言搖頭,「雨勢太大,咱們還是等雨停了再走吧。太子你看,這山石都被雨水沖刷的搖搖欲墜,若被砸中便危險了。」

他說話的時候,正巧一塊香瓜大的石頭從山上滾落,掉進路邊的草藤里,若石頭再大些,當真有可能奪人性命。太子皺眉,面露遲疑。

隨行的戶部尚書於文濤卻不以為然的擺手,「不過七八里,兩刻鍾的路程,怎會出事?眼下暴雨傾盆,咱們往哪里躲?又躲多久?」

太子越發覺得為難。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咱們砸傷了是小事,萬不能傷到太子。況且咱們還帶著八百萬兩賑災銀,倘若落石驚了馬,攪翻了馬車,銀子滾入峽谷掉入江水,誰來賠?還是小心謹慎為妙!」虞品言據理力爭。

於文濤搖頭,正欲反駁,太子開口了,「都停下,在路邊找空曠安全的地帶扎營休整。方偉帶幾名侍衛前去探路,確定路況良好,我們再過去。」

方偉乃太子的侍衛統領,二話不說便領命走人。虞品言取出帳篷搭建。

雨越下越大,四處都淌著泥水,搭好了帳篷也只是擋了頭頂,腳下依然濕漉漉的,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股難受勁就別提了。

再往前走七八里便能住進農戶,有滾燙的熱水,柔軟干燥的被窩,香噴噴的飯食,比這荒郊野外、瓢潑大雨,不知好上多少倍!隨行人員嘴上不說,心里早埋怨開了。

於文濤對長隨嘆息道,「太子能力是有,可就是太過謹慎,不過兩刻鍾路程,能出什么差錯兒?誰的話都不聽,偏聽那伴讀的,毛還沒長齊呢……」

長隨指了指隔壁帳篷,示意主子小聲點兒。

於文濤吹了吹唇上的八字胡,頗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