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2 / 2)

虞妙琪掩嘴諷笑,「你倒是說得好聽,到了鎮國寺,別哭著喊著求人家才是。」

「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老太太猛然拍擊桌案怒斥。

若是往常,虞妙琪早已嚇得噤若寒蟬,瑟瑟發抖,今日卻只撇嘴,滿臉的不屑,仿佛老太太於她而言只是螻蟻,彈指揮手間就能泯滅。

虞襄立時察覺到端倪,不著痕跡的打量她。自從林氏走後,虞妙琪幾乎是夾著尾巴在做人,如此底氣十足的模樣已經許久不見。她這是找到出路了?亦或有了比哥哥更為強大的靠山?

想到原著中虞妙琪登頂後位的情節,虞襄心中悚然。

思忖間,馬車已到了鎮國寺門口,苦海與苦慧親自前來相迎,一行人在朴拙大氣的禪房中坐定,苦海立即代師弟向兄妹兩致歉。

虞襄擺手,語氣頗為嘲諷,「錯不在苦海大師,這歉意我們可不敢收。」

「阿彌陀佛,錯在貧僧,還請虞施主原諒則個。」苦慧立即半坐而起,誠心誠意的合手道歉。

虞襄直勾勾的盯著他,冷笑道,「這位就是苦慧大師?真個年輕。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怎苦慧大師如此冷血無情?這山中時有信徒行三跪九叩之禮前來朝聖,卻是憑著一腔熱血一顆誠心,全是出自內心深處最純潔至高的信仰。然而苦慧大師卻以私行褻瀆了這份信仰,竟逼迫我兄長於這寒冬臘月著單衣跪到山頂,若非我兄長自小習武身體強健,恐怕一雙腿就那么廢了。我倒要問問,苦慧大師究竟是佛陀還是修羅,竟將我兄長殘害至此!雖說我兄長確實手染鮮血,然而他保家衛國,懲治奸佞,救過的人何止千千萬萬。我再問苦慧大師一句,你修行二十余載,救助之人能比我兄長更多嗎?若是沒有,你有什么資格度化他?」

這番話當真是字字帶刺,句句見血,卻又讓人無可辯駁。苦海面容整肅,目露慚愧,苦慧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阿彌陀佛,貧僧知錯了。施主的雙腿便交由貧僧治療,貧僧定當竭盡全力。」他沉默良久,終是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虞襄還不肯罷休,左右手卻被老太太和虞品言拉住,只得輕輕一哼,算是揭過了。虞思雨偏頭看她,滿眼的崇拜,虞妙琪卻悄然握拳,心中翻騰著強烈的恨意。本以為虞襄一輩子只能做個廢人,卻沒料苦慧大師竟回來了,還打算不遺余力的救治她,老天爺何其不公!

老太太和虞品言也還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然後與苦慧相約次日寅時過府診脈。幾人略談了談佛理,見時辰不早便告辭離開,行至院外,正巧看見有人在轉五萬簽筒。

老太太當即笑了,指著簽筒追憶,「襄兒你還記得嗎?那年竹簽還未落地,你只在空中一撈就撈中了簽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虞襄點頭。苦海大師說道,「虞襄施主不但與我佛有緣,且福澤深厚,氣運無雙,自然得中簽王。幾位施主若是有意可前去一試,抽中簽王者日後便是貧僧的座上賓,無論何時都能前來與貧僧談經論道,貧僧定當掃榻相迎。」

虞品言對佛法全無興趣,自然不為所動,老太太、虞思雨、虞妙琪三人卻躍躍欲試,待前面那人轉完簽筒鎩羽而歸便立刻圍上去。

老太太和虞思雨都只抽中小簽,輪到虞妙琪時,她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去觸摸簽筒。虞襄能抽中簽王,為何我不能?她滿心不甘的暗忖。

「哎,可惜了。」待她抽完,虞襄湊過去查看,立時掩嘴而笑,目露嘲諷。

「果然是個沒福氣的,且放下吧,該回府了。」見虞妙琪幾欲將竹簽折斷,老太太擰眉嘆息。

苦海上前幾步打量虞妙琪,少頃雙手合十誠心告誡,「眾生念念在虛妄之相上分別執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於妄相而起念也;或難知是假,任復念念不停,使虛妄相於心紛擾……這位施主,你已被無明妄念纏身,枉受世間大苦,或該潛心修佛以圖自在。」

今日前來禮佛的人絡繹不絕,圍在簽筒周圍的更是不在少數,抽不中簽王也就罷了,卻沒料苦海竟說出這番略帶貶斥的評語。有人當即認出了虞妙琪,口耳相傳將她貪墨祖母份例購買毒棗的事一說,眾人盡皆大嘩,心道苦海大師相面之術果然精准。

莫說虞妙琪羞憤欲死,連老太太都覺沒臉,只得推搡孫女上前,囑咐道,「襄兒你也去抽一次。」

虞襄抽中過簽王的事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見她上前立即停止喧嘩,不錯眼的盯著她轉簽筒的手看。

又跟上次一樣,不等竹簽落地,虞襄在空中隨便一撈就撈中了簽王,置於眼下查看,自己也驚呆了。苦海大師朗笑道,「阿彌陀佛,虞襄施主果然與我佛有緣,善哉善哉!」

圍觀眾人炸開了鍋,都道虞三小姐運氣真好,一時間反把虞妙琪那些丑事給忘到了腦後。老太太心弦大松,笑容撲面。虞妙琪雖然也松了口氣,對虞襄的仇恨卻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