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了錯誤,就一定要接受懲罰,寂白會慢慢教會寂緋緋明白這個道理。
此言一出,寂緋緋臉色驟變:「爸,你看她...」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寂白說什么就是什么,跟我回家!」
鬧著一場好戲,吃瓜群眾們心滿意足地散去了。
寂白走到寂緋緋身邊,拎走了她手里的邀請函,看也沒有多看她那怕一眼,跟隨秦助理和奶奶一起走進了酒店大門。
寂緋緋邁著滯重的步履,原路折返,旁人低聲緒語和輕蔑的目光,宛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地刻在她的背上。
每一刀,都帶著血。
**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年會大廳里。
寂老夫人帶著寂白四下里交際,認識集團的董事和合作伙伴們。
寂白對於這種場面交際的事宜表現得略生澀,但是她擁有良好的儀態和禮貌,誠懇真摯的談吐也令她收獲了不少賓客的好感。
西裝革履的叔伯遠遠地看著跟在老夫人身後的寂白,也微微有些詫異。
老二寂明志家里這么個不聲不響的小女孩,怎會突然如此受老夫人的寵愛,整場年會全程都帶著她,幫她擴展人脈。
就連自家一貫優秀的兒女們,都沒有寂白這般殊榮。
難道,寂老夫人對她還有什么寄托嗎?
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禮台上,傳來了旋律動人的鋼琴曲。伯伯家的女兒寂靜正在演奏肖邦的名曲。
她穿著漂亮的白裙子,嫻靜地坐在鋼琴前,靈活的指尖游走在黑白琴鍵上,優雅大方。
寂白一直覺得,這位寂靜堂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優秀、美麗、聰慧……跟她比起來,寂緋緋真的差太多了,如果寂氏集團將來真的要從這些兄弟姊妹中誕生一位繼承人,寂白覺得,應該是寂靜堂姐那樣的。
寂白欣賞著堂姐的演奏,卻沒有注意到,身側少年凝望她的目光。
「是寂白嗎?」
寂白側眸,望見了那位西裝革履的少年。
合體的黑西服修飾著他勻稱的體態,領帶一絲不苟地束縛著他的脖頸,他的年紀雖然與她相仿,不過眉宇神態間透著超越年齡的成熟感,英俊的五官找不出一絲瑕疵。
「你還記得我嗎?」
寂白望著他看了許久,不確定地問:「厲琛。」
厲琛眼角勾起溫煦的微笑:「原來你還記得我。」
「怎么會不記得,我們以前一起玩過。」
厲琛是厲氏集團的太子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少爺。
厲家與寂家三代交好,小時候寂白經常見到厲琛,這位小少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派嚴肅正經的模樣,待人接物,禮貌周道。
厲琛打量著寂白,眼神里透著不可思議:「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你變了好多,更漂亮了。」
「謝謝厲琛哥。」寂白跟厲琛寒暄起來:「你現在是念大學嗎?」
「對,s大。」
s大坐落在江城,是全國一流的高校。
寂白眸子里透出向往之色:「我也准備考s大來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我記得,今年你就該念高三了吧。」
寂白沒想到厲琛還能記得她的學級,她笑著點頭:「對啊,今年高三了,一定要加把勁,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學。」
「我高中的時候備考的資料還在,有時間我給你送過來,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寂白眸子里透出驚喜:「啊,那太感謝厲琛哥了!」
厲琛當年高考可是全市的狀元,他的備考資料對於寂白而言,肯定是一大助力!
兩人寒暄之際,寂靜堂姐的鋼琴曲已經演奏完畢,眾人禮貌地鼓掌,寂靜提著裙子走到舞台中央,優雅地向眾人致謝。
接下來,便輪到了寂白的大提琴演奏。
幾位助理將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禮台。
比之於鋼琴演奏而言,大提琴的演奏姿態或許沒有那么優雅和美麗。燈光下,她纖細的手臂誇張地拉奏著曲子,身體也跟隨著激昂的旋律而動,她閉著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低沉的大提琴旋律宛如塵封多年的舊匣子驟然被打開,發出古老的幽咽,塵埃翻飛在明亮的光線中,一切都顯得那般古舊而有韻味。
那一刻,厲琛看得有些怔了,她宛若從仙境誤入人間的精靈般,美得不似凡物。
周圍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甚至就連一貫驕傲的寂靜堂姐,都被寂白的大提琴演奏吸引了,凝望著她,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驚艷之意。
二叔家這位從來不出彩不受寵的小堂妹,今天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曲罷,寂白放下大提琴,走到前台向所有人謝禮,整個會場掌聲如雷,寂老太太在遠處看著她,眼底不無欣賞之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寂白的確是可塑之才。
寂白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同樣心情也是激動的,這是她第一次在家族的長輩和同齡姊妹面前露臉,過去,這些長輩親戚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因為他們都知道,寂白的存在,僅僅只是作為家里那位可憐的血友症患者寂緋緋的「備用血庫」。
誰會將一個「備用品」放在眼中?
不過今晚之後,或許他們就要改變自己的想法了。
整場年會,厲琛都跟在寂白的身邊,跟她說話聊天,兩人也有好長一但時間沒有見面,聊得還算比較投機,寂白一直在向他請教填報大學的事情。
轉眼間,零點的鍾聲敲響了。
眾人放下香檳酒杯,紛紛來到落地窗邊,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煙花,一簇簇地綻開。
寂白與眾人一道走到落地窗邊,向窗外望去。
少年站在鵝毛紛飛的大雪夜里,抬眼望著那高聳入雲霄的大樓,漆黑的眸子里落了雪花片。
寂白的心仿佛突然被剜空了一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璀璨的煙花吸引了,仰著頭,發出陣陣贊嘆,唯獨寂白,她低垂著腦袋,怔怔地望著樓下。
厲琛注意到寂白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樓下,也看到了佇立在紛飛大雪中推著自行車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嗎?」厲琛好奇地問:「怎么站在雪里啊?」
她沉浸在這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熱鬧中,而謝隨竟然一直在等她!
他想和她一起過年。
此刻的寂白已經顧不得什么禮貌,什么儀態,她眼底只有那個孤獨的少年。
宛若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她提著裙子匆匆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