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許嘉怡見寂白收拾著衣裳行李,似乎准備要出去,她站起身倚靠在書桌邊,意味深長地問:「小白十一又要出去住呢?」
寂白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背上書包出了門,走到樓下才發現忘了帶手機。
當她重新回到寢室,卻聽到虛掩的門內傳來許嘉怡的聲音:「看著挺清純的,天天晚上住在校外。嘖,那些跟她告白的男生要是知道了她私生活這么混亂,不知道會怎么想呢。」
喬喬說:「許嘉怡你別這樣講小白,她有男朋友,住在外面很正常。」
許嘉怡嗓音尖銳:「這正常嗎,她才多大啊。」
「你管得還真寬吶。」
說這句話的人是寢室長龐瑩,她性格直爽,也很看不慣許嘉怡這樣背後編排別人:「人家的私生活關你什么事,沒有法律規定成年人不能同居,你還把自己當高中生呢。」
許嘉怡臉色脹紅:「我才不會像她那樣不知廉恥呢。」
「你就是嫉妒小白男朋友帥,嫉妒你喜歡的男神齊櫟學長都跟她表白了吧。」
驟然被戳中心事的許嘉怡激動地說道:「誰說我喜歡齊櫟,那么沒品位的男生,我才不喜歡呢。再說,帥謝隨都知道,但是謝隨不接受。
她耍賴一樣緊緊地抱著他:「沒有那個又不是活不下去。」
就像上一世,兩人住在溫馨的小家里,他每天工作很辛苦,寂白會做好香噴噴的飯菜等著他。
吃飯的時候,寂白總愛講幾個冷笑話,謝隨沉著臉,像看智障一樣看著她嚯嚯大笑。
然後他會溫柔地用紙巾替她擦拭嘴角黏著的飯粒。
平凡而溫馨,但這就是寂白渴望不可得的生活了,至於其他的東西,寂白並不奢望。
「只有你們男孩子才會這么色,這么看重這些事吧。」
林蔭步行道邊,謝隨突然按下了剎車,寂白重重地往他身上撞了撞:「哎?」
少年的手緊緊地攥著車龍頭,白皙的手背上漫起了青筋。
寂白抬頭,看著他躬起的背,輕微地顫栗著,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輕飄飄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這段謝隨一直在都極力忍耐的傷痛。
「謝隨,對不起,我不說了。」她攥住了他的衣角,被嚇得都快哭出來了:「你別難過,我不說了。」
她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對這件事,謝隨一直表現得輕描淡寫,讓她以為好像真的沒什么大不了。
其實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他是那么驕傲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變成這樣
他只是不想讓寂白難受而已。
「我是笨蛋。」她眼淚簌簌直往下掉,愧疚地說:「我不該亂講,對不起。」
良久,謝隨俯下身,雙手捏住了她的臉頰肉,扯出一個鬼臉:「別在馬路上哭啊,這么大的姑娘,羞不羞。」
寂白淚眼眨巴,濕漉漉的眸子忐忑地望著他。
「這不是洪水猛獸,老子不行就是不行了,但也沒這么脆弱,說都說不得。」
「你這么堅強嗎?」
「嗯,以後小白可以叫我謝堅強。」
他的玩笑話並沒有逗笑她,她怔了片刻,突然劇烈抽泣起來。
她的心都快疼得抽搐了。
以前的謝隨有情緒就發泄出來,在這世界上如野獸般橫沖直撞,撞得頭破血流也痛快。
現在他變了
劇烈陣痛勢必讓男人迅速成熟。
而他的成熟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輕飄飄,無論是痛苦還是重負,都讓寂白感覺輕飄飄的,讓她毫無察覺的同時,也毫無壓力。
「什么謝堅強,笨蛋!蠢貨!你裝什么裝啊!有什么不可以一起承擔嗎!你至於這樣自嘲來逗我開心嗎!可我一點也不開心!我不准你這樣!笨蛋!」
寂白放聲大哭,引來路人側目。
謝隨真是服了她了!
「別哭了,卧槽好丟人!」
女孩崩潰式的情緒大爆發:「哇!」
他凶巴巴地威脅:「別逼我。」
「嗚!」
謝隨低頭吻住了女孩的唇,緊緊封住她的哭聲,將咸咸她的眼淚全吞進肚子里。
寂白猛地睜大眼睛,忘了哭,驚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瞳子很深很深,睫毛微顫,深情地吻著她,邊吻邊說:「謝謝你,小白。」
周圍吃瓜群眾更多了,這他媽什么瓊瑤戲碼也太好看了吧!
居然還有人帶頭喝彩:「好!」
集體鼓掌!
這會兒輪到寂白覺得丟人了,她趕緊推開謝隨,捂臉跑掉。
謝隨舔了舔唇,嘴角抿了抿。
他知道小白很敏感,所以也容易情緒化。
她說的都對,道理也都懂,兩個人心意相通,沒什么事不能一起承擔。
但說到底,他是男人嘛,男人理應幫自家女人承擔痛苦。
沒什么大不了。
十一的旅行,寂白將目的地選在了蒼南山的度假湖畔。旅游黃金周,全國各地旅游景點都是人滿為患,寂白本意只是想讓謝隨出去散散心,蒼南山度假,正好不過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身邊跟了個閃閃發亮的超大號燈泡——戴星冶。
這一路上,戴星冶都感覺自己背後陰森森的,他調了調後視鏡,避開了後座寂白怨念惡毒的眼神。
來自某人滿滿的仇恨值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不該瞎湊熱鬧啊。
尤其是,背後的兩個人又處於鬧矛盾期間。
哇,他真是吃撐了要來淌這趟渾水。
下午四點,轎車駛入了蒼南山的度假景區,景區酒店修建於波光粼粼的山間湖畔,視野開闊,一望無際盡是蒼翠繁茂的綠植,令人心情舒暢。
謝隨提著寂白的粉白色行李箱,先去前台辦理了登記入住,拿到了房卡。
房間是謝隨定的,自然安排得明明白白:寂白單獨住一間大床房,他和戴星冶住隔壁標間。
寂白拿到自己房卡的時候,又仇恨值滿滿地望了戴星冶一眼。
戴星冶哆嗦了一下,感受到她眼神里凜冽的殺意。
「那什么,我覺得吧,咱們房間是不是得重新分配一下啊。」
戴星冶極有求生欲地說:「我這人,不習慣跟別人睡一間房,要不謝隨你就和你媳婦...」
謝隨打斷了他:「你賴在我家過夜的時候,沒這么多毛病。」
寂白攥緊了房卡,奪過了謝隨手里的行李,轉身朝電梯走去。
兩個男孩連忙跟上來,寂白卻重重按下了電梯關門鈕,將他們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