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真在前。負手而行,楊輝在後,慢慢跟著。
一個面癱瘦高男,恭謹無比的跟在一個鄉下來的老大爺身後,走得極慢。
這一對師徒走在路上,就是一個極其怪異的組合。
楊輝是一個超級笨葫蘆,黃真這老頭的話也不多,如果不是因為功夫,師徒兩人一天到頭很難說一句話。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對根本沒啥關系的路人。
黃真走著走著,停住了,回頭看了一眼楊輝。
楊輝也停下,看著師傅。
四目相對。
這個徒弟天分是好的,就是太無趣了,就連黃真這種話不多的人,有時候也覺得受不了。
「楊輝,你有什么想問我的么?」黃真終於受不了了,比起楊輝來說,還是韓俊的性格比較招他喜歡,可惜性格討喜的沒天分,有天分的太無趣。
就沒有一個完美的么?
「沒有!」楊輝回答得無趣。
黃真安靜的看著他:「我為什么收你為徒?我這條腿為什么壞掉?我為什么拋下你兄弟二人?我這些年在干些什么?我為什么會在斷了腿以後反而看淡了許多事情?我剛才為什么不讓你跟那小子繼續動手?……這些年來,你從來不問我問題,難道你當真不想問么?」
「不想!」楊輝回答。
黃真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眼前自己的徒弟,從第一眼看到他時,他在和幾個街頭混混拼命,那時的眼神就是冷酷而茫然,到了現在,還是這樣。
在這個徒弟腦海,沒有為什么做,只有應該做。
一頭板寸的楊輝,站得筆直,眼神木訥而冷酷,他應該是做一個殺手,這個職業比較適合他。別說說話了,我收你為徒,你連個屁都沒放過……
就連黃真這種國術高手,也嘴角一撇:「靠!」
你特么的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我當你的師傅當得都快吐血了有木有,你能不能說點笑話,講點故事啊。
楊輝不言不動,好像是一座冰雕。
按照正常情況,應該是這樣——徒弟:「師父,你為什么不叫我繼續動手試陳哲的功夫?」
然後師父裝作高深莫測:「為師自有道理,不要多問。」
然後徒弟楊輝說:「可是師父……」
然後黃真再說:「不要再問了,以後你就明白了。」
然後徒弟欲言又止。
這才是正常的。
而黃真和楊輝則是這樣的——黃真:「你沒想問的么?」
楊輝:「不想。」
黃真:「你真不想問?」
楊輝:「真的!」
黃真點了點頭,轉身繼續朝前走,而楊輝依然跟著,在後面一言不發。
走了一段距離,黃真嘆了口氣:「我這些年受人所托,在找一個身具異相的年輕人,事關那人的生死存亡,不,是很多人的生死。」
「嗯!」
「你注意到那個叫陳哲的年輕人沒有,他轉身的時候,左手出擊的時候力量爆漲,那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如果是全部的力量,他自己都承受不住,很可能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嗯!」
如果不是楊輝還說了兩個嗯字,黃真簡直就是對牆說話了。
也就是楊輝體諒師父自說自話,相當給他面子的「嗯」一聲,不然這一個字他都要吝嗇的。
「我要把這條消息告訴那個人,讓他來看看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好!」
黃真問楊輝:「你把手機給我,我要打一個電話。」
「沒有!」楊輝搖了搖頭。
他確實沒有,因為他沒錢,他真的沒有,因為他不需要。
黃真也沒有……
這個時候,黃真就格外的想念另一個徒弟韓俊,不是因為他討人喜歡,是因為韓俊有手機。
「你去借一個手機吧。」黃真說。
「好!」
楊輝答應了一聲,走向一對走過來的大學生情侶,那對大學生情侶嚇了一跳,還以為碰到一個劫道的呢!
「能把手機借我用用么?」楊輝這次多說了幾個字,因為是有求於人。
這對情侶的男生把女生拉到身後:「我干嘛要借你,你自己的呢?」
「我沒手機!」楊輝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