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打成一團,場面太亂了。
女孩兒們看到男人打架時反應各異,或者沖上去拉架,或者驚聲尖叫不知所措,或者大叫大叫,或者躲在角落里怕殃及到自己。有的害怕有的興奮,但一般沒有平靜的。
但車廂里的兩個女生都不一般,那個叫何清檸的躲在旁邊,有人撞過來她就輕輕推開……陳哲沒注意到,她嘴角已經消失的不屑微笑。
楊琳反應也很淡定,不知為何,她覺得好像躲在陳哲旁邊比較安全。
因為她很平靜,所以她發現了陳哲也很平靜,所以她輕輕扯了一把陳哲:「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停下來,這樣下去會有人受傷的。」
陳哲皺了皺眉,本來想拉架,但現在他大踏步走到車廂前端,拉著楊琳從大家身邊穿過去。
他是很小心的避開這些人,可楊琳沒那本事,不知道被誰在腳下一絆,差點絆倒,幸虧她緊緊扯著陳哲的袖子了……
嘶啦一聲,陳哲的袖子開了口,他心疼的看了一眼衣服:「你得賠我。」
「好,回來給你買一件……」楊琳有點無語了,這么重要的時刻,這人還想著賠衣服,還真是沒溜兒。
終於……楊琳隱約覺得這次把陳哲帶來,是不是一個錯誤呢?
陳哲用力敲了敲駕駛室的後玻璃大吼了一聲:「郝哥,停車。」
開車時很吵,風聲,引擎的轟鳴聲,車廂亂晃的雜音,車軲轆在地上碾壓的沙沙聲,但陳哲敲玻璃的聲音和喊聲還是清楚的傳到郝耳朵里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陳哲,踩了剎車,回頭不滿的喊道:「干什么?我正開車呢!」
「他們在打架,快來阻止他們。」楊琳比劃了幾下,郝隱約聽清楚了:「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他隨手打開汽車修理箱拿出一件東西,跳下車幾步走到車尾,晃了晃手里的東西,大吼了一聲:「都特么的給我住手!」
郝的嗓音很大很渾厚,就好像平地里突然打了一個雷,正在打架的同學們都停了手,冷不丁看到郝手里黑洞洞的家伙,都嚇了一跳。
那圓圓的黑孔,明明就是槍口。
「槍,他有槍!」孔一山一身冷汗。
面前的郝面目冷峻,511的軍綠色夾克,深卡其褲子,有點像阿富汗一帶的承包商,一身軍閥的鐵血味道。
在場的考古系學生無一不是天之驕子,但他們就像是沒經風吹雨打的溫室花朵,從和平年代的高樓大廈,突然見到一個端槍的鐵血漢子,沒有不打怵的,頓時都噤若寒蟬,一個個的不自禁往後退,想離得郝遠一些。
郝衣服的袖子很長,擋住了大半個槍身,順手把那把槍別到腰里,一步跳上了車:「打架是吧?很有能耐是吧?誰再動手給我試試?」
沒人敢說話……
「一個個毛都沒長齊也學著打架……」郝扔了手里抽到屁股的香煙,轉身踹了離得最近的大學生一腳,面色鐵青的說:「誰再敢嗞毛,別怪我一槍崩了他。」
跳下車,郝吐了口痰,嘴里嘟囔了一句:「狗屁倒灶的玩藝兒,還都覺得很牛逼的樣子……」
自從他把槍拿出來,楊琳也不太淡定了,側頭問陳哲:「郝哥又不是當兵的怎么會有槍呢?」
「槍?」陳哲笑了。
郝回到駕駛室,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打開工具箱,把兜里的「槍」扔進去,順手關上了箱蓋。
他剛拿的時候,陳哲就看清楚了,那是一把用鋼管當錘柄焊成的自制錘子,從後面看確實有一個黑黑的孔洞,但還真不像是槍的樣子。
這車里的人大部分都沒怎么接觸過槍,被他輕易的就唬住了。
整個世界清靜了。
無論是大學生還是江城大學的,每個人都默不作聲,不時敬畏的朝駕駛室郝的背影看一眼。
這男人肯定殺過人……
馬曉、孔一山,這些人都這么覺得的。
有了這個插曲,一路上都平靜得令人發指,甚至連簡單的交談也沒有。
這里面已經進入沙漠了,沙子越來越厚,車也開不了了,再往前開的話容易陷到沙子里,郝熄火停車跳下來揮了揮手:「都給我下車,剩下的路咱們得走著去。」
沒人敢有反對意見,一個接一個的跳下車去,陳哲先跳下去,回頭接了一下楊琳和叫何清檸的那個大女孩兒。
何清檸的手冰冷柔軟,但碰到她虎口的時候,陳哲皺了皺眉,覺得有點粗糙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陳哲走到郝旁邊的時候,伸了伸大拇指:「差點把我也嚇住了!」
「嘿嘿!」這個粗豪漢子笑了笑,知道陳哲看破了他的裝腔作勢,不過也沒絲毫尷尬的樣子,回頭冷冷看了看這幫學生:「還有幾十公里的路,咱們大概會在凌晨到營地,有掉隊的我不會停下來等,要是跟不上就死在這沙漠里,有人反對?」
「沒……沒有。」孔一山結巴著答應了一句。
郝很滿意這些年輕人對他敬畏的態度,拍了拍陳哲的肩膀:「你跟在後面看著有沒有掉隊的,這附近可能有狼,咱們人多,它們只偶爾攻擊落單的人,應該沒事,注意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