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七巷一港三市(2 / 2)

仙魔變 無罪 2751 字 2020-06-14

林夕悄然一笑道:「朱四爺雖然號稱行事有些分寸,但就算不馬上為難我,恐怕也會為難別人,尤其是那外鄉人汪不平。而且朱四爺這樣的人物都對莫老人那間小樓如此念念不忘,想必那處小樓的風景是極佳。」

杜衛青知道林夕已經想得十分仔細,便也不勸阻,只是一邊領路,一邊講解道:「那座小樓好倒是極好。莫家祖上出過兩個師爺,傳下來的這小樓很有意境。不僅整座小樓都是用楠木建成,而且正中一根大梁還是黃花梨木,而且靠江還用石材堆砌起了一個平台小院,正對著寬闊江景,對面江岸又是一座小山,上面全是杏花樹,杏花開時,在那處平台觀景真是極佳,有不少文官在那里都留了墨寶。聽說朱四爺早就出價四千五百兩,但莫老人有些文人臭脾氣,說是像朱四爺這等人,就算租住一兩間房都恐穢了樓里的文氣,估計便是這句話完全惹惱了朱四爺。」

林夕點了點頭,平和的問道:「平心而論,你們覺得朱四爺這些人如何?」

「他手底下的人驕橫,爭氣斗狠,傷人的事是不少。」杜衛青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自己的一些言語給林夕一些錯誤的判斷:「但平時卻幾乎不惹鎮民,是惡霸也只在江里搶生意惡的那種。所以這次他強要莫老人的那間樓,很多人都覺得是莫老人那句話傷了他。」

「他上頭有什么人么?」林夕笑了笑,問道。

杜衛青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張二爺以前就說過,他們不和一兩個人坐一條船,這樣最容易隨著那一兩個人翻船。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息子江不斷在,而里面的大船不不斷在,那些官員是流水一般隨時流走或是會垮台的。正是因為分得清楚,所以這些年東港鎮和上面的官員換了這么多批,但這里管著黑油子和石老鼠的也依舊是他們。」

「大人,之前許薦靈說得不完全。」這時梁三思插嘴道:「張二爺和朱四爺他們管的不只是東港鎮的黑油子和石老鼠,而是這上游桐木鎮到我們的東港鎮大部分的黑油子和石老鼠。」

「黑油子和石老鼠多少倒是沒有關系,關鍵的是有多少真正厲害的人物。」林夕看了梁三思一眼,認真的輕聲問道:「他們里面有修行者么?」

「修行者?難道…」梁三思和杜衛青都是猛的一驚,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林夕的身上。

林夕的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聽說張二爺是修行者,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杜衛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出聲,內心一股涼絲絲的感覺卻是在身體里不停擴散開來。像他這樣尋常的捕快,自然無法將林夕和帝國三大學院的學生聯系在一起,他只是想著,如果林夕這么年輕就已經是修行者,那這便太過難以想象了。

「有修行者?」林夕悄然蹙了蹙眉頭,看了一眼杜衛青:「和我說說這東港鎮具體的情形吧。」

杜衛青點頭,道:「按我們提捕房這么多年的規矩,一般都將這東港鎮分成十七巷一港三大市。」

「十七巷就是指這最臨江的十七條巷子,我們東港鎮越是臨江,房屋和鋪子便越是稠密,重堆疊疊,人員也最為復雜。一港就是東邊的大東港,大宗貨物都在那里上下,各個商號的商船也都停在那里。三大市分別是魚市、南北貨市和江邊夜市。」

「除了這些地方之外,都是一些東港鎮老鎮民的居所,除了數十年難得一見的什么**、親兄弟分家不均等案件之外,平時根本沒有什么事。」

「這三教九流的人物里面,除了管勞力和沙石生意的朱四爺等人之外,勢力很大的還有管魚市的許胖子,這群人很多都是江上魚戶和魚販子出身,敢動刀,而且魚叉甩起來很准。南北貨市和東港鎮里大多數賭錢的地方都歸寧老鬼管,寧老鬼手下有個范金牙,特地放水錢,也就是在賭場里面放高利貸,倒是經常逼得有些人傾家盪產。夜市主要就是夜魚排酒樓、花坊窯子,還有一些古舊之物的買賣,這片地方原先是歸劉北望管,但自從銀鉤坊開出來之後,聽說劉北望都要到銀鉤坊里面去討口飯吃。這銀鉤坊的老板是桐木鎮人,姓高,不知道有什么來路。」

自從成為修行者之後,林夕對身邊一些細微之處的感知便愈加敏銳,而且從花寂月的身上,他更是學到了細心的好處,此刻他明顯感覺到杜衛青說到銀鉤坊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便登時轉頭看了杜衛青一眼,道:「你對這銀鉤坊似乎還有些別的話要說?」

杜衛青悄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銀鉤坊原本充其量也是高檔次一點的窯子,但很多江上富商卻都時常進去,有人曾懷疑里面和幾起上游鎮上的民女失蹤案有關,但卻是查不出任何證據,只能作罷。」

「這么說,難道有可能存在劫虜良家女子以供**樂的事存在?」林夕悄然的一怔,腳步也不由得頓住。

「若是真有,那這銀鉤坊肯定來頭極大。」杜衛青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林夕的道:「大人您也明白,這是要牽連許多人砍頭的滔天大罪。」

林夕點了點頭,看著前方的一片細雨中的江面和滴著水的廊坊。

他不怕出事,不僅是因為朱四爺之流最多是匪,而他是官,最重要的在於,他的後台很硬。

和張院長來自同一個地方他自然知道在官場上,上頭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青鸞學院的學生,而且他知道長公主也會適當的關注他,所以他只需行得正,就根本不用在意捅多大的簍子,更何況他身上還有宇化世家的一個人情。

所以他在和彭曉風的交談之中,就說過,他算一條小魚的話,這里的其他人,只能算是蝦米。

對他能夠形成要挾和真正麻煩的,只有那些雷霆學院和青鸞學院的大金勺,但他有著連高亞楠都不知道的強大能力,所以他也根本不在意,只管放手去做。

如果這里真的存在那種大事,那林夕自覺來這里,就真是有了價值。

這東港鎮煙雨如畫,景色比起一些江南名鎮也不遑多讓,而且雲秦絕大多數木材建築都要用到桐油,這江上的桐油生意還不知道要延續多少年,這東港鎮將來肯定還不止今日這番繁華。

這種地方令人不快的事越少,越是漂亮,置身其中也就越舒服,越自由。

當日的張院長做那么多事情,恐怕也是因為不舒服,看不過。

……

……

汪不平在小樓的廊檐下仔細的剖著幾根青竹。

突然之間他悄然的一怔,站了起來,對著前方細雨中躬身行了一禮,「林大人,你怎么來了?」

「聽聞這間小樓景色異常秀麗,現在一看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看你這樣子,是此間主人已經答應租住給你了。」林夕將雨具放在一邊石沿下,沖著汪不平這名倔強硬氣的外鄉年輕人笑了笑,打量著這座小樓。

這座小樓果然能夠用精美出眾來描述,即便連一些細微之處,都有寓意十分吉祥的精美雕刻,木紋細密至極的楠木經過了時間的沉淀之後,更是顯出一股晶潤的味道。

從前後敞開的大門中,能夠看到前方一個寬闊的平台,平台伸入江中,江水如一片平野,心胸寬闊。

「我來這里,是想問問此間主人,能否也肯租一間房子讓我住下。」將目光從這其實並不算小的兩層三開間木樓上收回之後,林夕看著汪不平,悄然一笑道。

汪不平悄然一呆,就在此時,一名身穿略顯陳舊麻衣,身上全是墨跡的疏須瘦削老人卻是走了出來,不顧年邁,對著林夕深深躬身行禮:「老兒謝過林大人大恩,若是林大人真看得起,可住上面松竹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