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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朵瞧見轎子旁邊的丫頭竟然是石榴，又聽小廝喚姑奶奶，便知這轎里之人是陳家姑奶奶，不由得心下一喜。

「石榴姐姐，過年好。」她忙過去給石榴拜年。

那小公子已經鑽進轎子里，隱約瞧見他拱蹭在陳家姑奶奶懷里牛股糖一般，說話的動靜多了幾分撒嬌軟糯的味道。

「不過是個花燈，又犯了牛心左性！」慈祥中帶著寵溺，「讓他們給你買十個八個，何苦大街上讓人圍觀？過幾日你父親就過來，仔細他捶你！」

「不一樣！那花燈是只可愛的小兔子，我打算送給父親的。」

「軒兒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陳家姑奶奶聽了這話語調越發柔和的快滴出水來。

旁邊早有小廝把眾人驅散開，那兩個跟著小公子的小廝見孟朵跟石榴熟識，不敢隨意胡亂瞎說。

陳家姑奶奶隔著簾子瞧見了孟朵，招呼她過去說話，知道不過是個誤會也沒氣惱。

「難怪軒兒喜歡，這花燈確實做得精致特別。」她看著那個花燈稱贊著，「正月里不能動針線，進了二月你就過來。軒兒的貼身衣物交給旁人我不放心，都等著你做呢。」

「難得姑奶奶不嫌棄，我樂意遵命。」孟朵見事情和平解決心下一松，把二兩銀子掏出來，「小少爺喜歡我做得花燈真是抬舉，這銀子萬萬不能要。」

陳家姑奶奶見到她如此示意丫頭收下，笑著說道：「因為這個花燈還把你小姑惹哭了？快帶過來讓我瞧瞧。對了，連你小叔一塊兒喊過來。」

孟朵趕忙把三春和四丫帶過去，四丫哭得眼睛通紅，看見坐在轎子里的軒兒還在瞪眼睛。

陳家姑奶奶吩咐把薄紗掀開，丫頭、婆子團團圍住，旁人倒看不真亮什么。

「這丫頭倒是不怕生人，比那些個扭扭捏捏的閨女惹人稀罕。」陳家姑奶奶見她滿臉委屈的樣子笑著說道。

軒兒倒底是小孩子，這功夫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指著四丫笑著說道：「看你哭得像只紅眼睛的兔子，真有趣！」

「你……」四丫聽了這話眼淚又開始打轉。

「軒兒，休得無禮！」陳家姑奶奶輕聲喝止著，伸手拽住四丫的手細細端詳起來，「長得倒清秀，不過略微瘦了些。幾歲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姑奶奶話，我叫四丫今年七歲。我在家里不過燒燒火、揀揀碗筷，幫不上什么忙，都是二嫂一個人辛苦。」四丫說話脆快，一連串說出來像大珠小珠落在玉盤上，聽了讓人覺得心里暢快。

陳家姑奶奶聽罷眼神一暖，「這么小就干粗活，怪可憐見的。」她松開四丫的手又瞧三春，見到他也不縮手縮腳心下暗暗納罕。

這孩子穿著粗布的半舊棉衣，周身上下干凈利落，見到她打量行了個禮，神色沒有半點慌張局促。

不過是個小門小戶窮苦人家的孩子，見到自個竟然不畏懼還敢說話，這對兄妹倒是夠特別。

「母親，我餓了。」旁邊的軒兒扭腚似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