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

葛璋站了起來，展望泛著白光的湖面，點燃含在嘴里的煙，蕭條的說道：「不過不重要了。」

葉楓沉重看著葛璋：「後悔嗎？」

「不後悔。」

葛璋沒回頭，自嘲的說道：「但害怕，怕的不行，害怕被抓，害怕被槍斃，更害怕重新回到看守所等待判死刑，你沒進去過，不知道那種不知道判多久，不知道怎么判的那種煎熬。」

葉楓這才注意到，葛璋的腿一直在顫抖著，抽煙的手也在抖。

不過葉楓也沒什么辦法。

縱火殺人。

這是特別惡劣的刑事案件，本身葛璋身上還背著緩刑，數罪一起宣判，基本上可以肯定要被判處死刑，自首也沒什么用處。

「你為什么要這么沖動呢，就不考慮你的家人，你死了之後，你家人怎么辦？」葉楓有些情緒激動起來，他重生後的理念，一直認為人活著是最重要的。

只要人活著，就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親者痛仇者快。

「我還有個姐姐和弟弟，也給家里轉了三十萬。」

葛璋開始往護欄上爬，翻過護欄，然後轉身看著葉楓，眼淚忍不住的下來了：「都晚了，都晚了，葉楓，我真的很害怕。」

「特別特別的害怕。」

「我不想坐牢。」

「我也不想死。」

葛璋開始失聲痛哭。

葉楓眼眶泛紅，不知道該怎么去勸說葛璋，而也就在這時候，葛璋手松開了護欄。

「不要！」

葉楓一下子沖了過去，伸手要抓葛璋，可是根本來不及，只能看到葛璋伸著手，仰面下墜的表情，那表情很復雜，有著後悔。

害怕。

以及對活下來的渴望。

接著噗通一聲，河面濺起巨大的水花，葛璋落入了河里。

葉楓牙關緊緊地咬著，葛璋落水前的復雜神情仿佛一幅畫一樣，在他的腦海里定格。

四個小時後，天蒙蒙亮。

葉楓重新見到了葛璋。

在離落水地點兩公里外，被打撈出來之後，葛璋全身被河水泡的浮腫，沒有一點呼吸，周圍聚集滿了附近村庄過來看熱鬧的人。

葉楓站在葛璋的屍體面前，怔怔的看著他那張泛白烏青的臉，最後從一名警察手里接過一個白布，上前蓋住了葛璋的身體。

接著葉楓被帶到公安局錄口供。

反復的詢問。

葉楓機械似的問答，他是比一般人心理素質強大很多，但是親眼看著自己認識的人從橋上跳下去，再到打撈出來，葉楓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幾個小時後。

葉楓精神和身體都異常疲憊的出了公安局，看了眼天上的陽光，葉楓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不斷的反問著自己一句話。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