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姨有些惆悵：「今年不太好，賣童裝的多了，而且都是從南方進貨，相互搶客源、壓價格，今年過一半了，算了算也就賺了一萬塊錢。」

話著，數個服務員連續起了六道熱菜，大舅看了一眼，便對姨感嘆：「李道平這頓飯都差不多你一季度的進項啊。」

姨訕笑兩聲：「估計李道平是覺得在咱家人面前抬不起頭，這次趁著兒子考的分高，豁出去、出把血想掙面子。」

這時，李爸在李牧的催促下，有些緊張的站起身來，端著一杯酒，略帶磕巴了句開場白，隨後便張羅大家一起碰了杯、開始動筷子。

大舅吃了幾口東西，別有用心的對李爸道：「道平啊，我可是聽，你們西嶺煤礦今年有兩批下崗名單，第一批已經公布了吧？」

李牧心來了，大舅和姨次次見面都要拿西嶺煤礦的事情事兒，只要一開始這個話題，准沒好事。

李道平此時頭：「公布了，今年第一批這月底就下崗，第二批的名單還要等十一月份才能公布。」

「第一批里，沒你和雲芳吧？」

李道平抿了口酒：「沒我倆。」

「那就好啊。」大舅呵呵一笑：「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整天就為你們家操心了，你你們西嶺煤礦的效益越來越不行了，下崗就下崗、倒閉就倒閉，牧今年又正好要上大學，學雜費、生活費都是一筆不的開銷，你們到時候該怎么辦？就算是借錢，也只能借個一次兩次，次數多了誰還會借錢給你？」

李爸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連連頭，一副受教的模樣，大舅是肖家這一代的老大，跟誰都用這樣一幅高高在上的教語氣。

李牧有些看不過去，在他眼里，大舅這話的虛偽而且難聽，好像生怕爸媽將來會問他借錢似的。

於是，李牧這個時候一臉輕描淡寫的道：「大舅的對，我爸媽這些天也一直在合計，西嶺煤礦撐不了多久了，他們想合計著主動下崗做生意。」

李爸李媽紛紛看向李牧，一臉驚訝，李牧這時候在桌子下面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腿，沒等他們話，就又道：「我也覺得現在做生意挺好的，比上班強多了。」

一桌人都有些詫異，在他們看來，全國人民都下海了，李道平也不會下海，他就是那種謹慎微的人，離開鐵飯碗，他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生吧！

姨這個時候笑著道：「哎喲，二姐夫也想下海啦？可真是難得！不知道你跟我二姐商量著想做什么生意？」

李牧再次搶著回答：「我爸媽的意思是做服裝方面的生意。」

姨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語氣也有些不太友好：「服裝生意可不是誰想干就能干的，我這幾年干童裝店是賺了些錢，但你們不能只看我賺錢不看我的風險和辛勞，我那個店面，一個月房租就八百塊，算上水電工商衛生費，一個月就得一千塊錢，而且店里還得常年壓著兩三萬塊錢的貨，想賺錢很難的。」

姨的激烈反應讓所有人都有些錯愕，不過李牧很快反應過來，姨這兩年開童裝店賺了錢，自己這時候爸媽要做服裝生意，估計她以為爸媽是想走她的路、會跟她形成競爭，所以才會有些過激。

李牧心中無奈苦笑，姨那個童裝店自己是記得的，開在老街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估計一共也投不了兩三萬，而且印象中那家店她干了幾年就干不下去了，自己又怎會讓爸媽走這種路線。

於是，李牧笑著道：「姨你可別緊張，我爸媽不准備做童裝生意，不會跟你競爭的。」

姨頓時松了口氣，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過激，連忙掩飾：「我不是怕你家跟我競爭，主要是童裝生意真不是這么好做的，你們可別多想，如果你們真想做童裝，到時候我可以把我的進貨渠道介紹給你們。」

李牧微微一笑：「不用了姨，我爸媽開店的事情還在醞釀，最快也得再等一個多月才能做決定。」

李牧的爸媽面面相覷，他倆壓根就沒想過要做生意，更何況什么服裝生意，李牧這個時候當著所有親戚的面信口開河，他二人心里都想開口解釋，但一想到李牧之前有過交代，李爸李媽也只好將心里的疑惑壓下不表。

外公這時開口問李媽：「雲芳，今年牧要上大學，你們還准備開服裝店，得不少錢吧？如果需要我跟你媽幫忙，你倆就知會一聲，我們老兩口多少能幫上忙。」

大姨也開口道：「是啊雲芳，需要錢的話就跟姐，姐也幫你想辦法。」

大舅媽這個時候趕忙表態：「我們家今年不太好，不過你們要是真開服裝店啊，我們家想想辦法，也還是能周轉幾千塊錢出來，主要也是媛媛那個丫頭，在金陵上學各種地方要用錢，而且這丫頭整天亂花錢，一也不知道儉省。」

李牧心中好笑，大舅媽這一句話看似想幫忙，其實是把可能性都基本堵死了，一般情況下，話到這個份上，也沒誰會再開口借錢，就算是借，也就最多幾千塊、。

大舅媽這突如其來的一手，在李牧看來也是有意思。

偏偏這時，包間門被人推開，一個二十出頭的圓臉女孩推門進來：「誰我整天亂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