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晉陵城外五更鼓(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596 字 2020-08-29

等確認暗夭沒有出現,徐佑從密室出來走上甲板,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眾部曲,才發現剛才跟飛夭的戰斗之激烈,遠超出自己的估計。他們或坐或躺,手腳無力的垂下,刀槍放於腿側,臉上猶掛著的懼色,似乎在用另一種方式訴說著飛夭的可怕。

這一戰死了八人,傷了數人,比起跟殺夭那一戰傷亡其實不算大,可飛夭給眾人造成的心理壓力和死亡陰影卻遠超殺夭和月夭的總和。

那從黑暗中飛來的一矛,挾帶著刺耳的嘶鳴和無匹的氣勢,讓所有人終其一生,都不能忘懷!

左彣已經脫去了暗算飛夭時穿在身上的那一披紅氅,看到徐佑的身影,快步迎了上來。徐佑雙手作揖,腰身微微下彎,鄭重其事的道:「軍候,辛苦了!」

「不敢!」左彣側了側身子,避開徐佑的行禮,郝然道:「要不是鄧滔和眾兄弟一番苦戰,將飛夭逼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我也很難偷襲成功。」

徐佑拍了拍他的肩頭,沒再多說什么,在左彣的引領下走到飛夭的屍體前。看著這一尊有如巨人的強壯軀體,心中暗暗稱奇,都說古代人身高比較矮,以他穿越來的所見所聞,可以說是真正的無稽之談。

「軍候跟他交過手,此人修為大概幾品?」

左彣後怕道:「不好說,他跟鄧滔交手時已經受了內傷,飛到桅桿上又是心神最放松的時刻,可盡管如此,我盡了全力刺出的月牙箭,也差點被他躲了過去。郎君知道,月牙箭上的毒見血封喉,無葯可救,但飛夭中箭之後又跟我對了十數招,全是沒有花招的硬打硬拼,然後才加劇了毒發的速度而斃命……」

左彣的真實實力在六品中,估計跟殺夭不相上下。也就是說,飛夭應該在六品上,甚至已經無限接近五品,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踏入「小宗師」的境界。

不過人力有時而窮,武功並不是決定勝利的唯一因素,只要戰略得當,配合合宜,再佐以各種奇謀詭計,以飛夭之強橫,不也照樣喪命於此?

鄧滔在目睹飛夭斃命後,立刻原地坐下,運功修復自己筋脈受到的內傷,直到此刻才調息完畢,起身走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道:「飛夭身手雖強,可換了同等修為的其他人,卻也未必如此難纏。他的厲害之處,在於無數次生死關頭磨練出來的經驗,無論多么危險的絕境,都能頃刻之間找到應對之法,並將計就計做出讓人難以預料的反擊。」

這是至理名言,幾品的修為只能決定你在武學之道上的層次,卻不能決定像這樣的生死之戰的具體勝負。就像失去武功前的徐佑,他在十五歲已經邁入了六品,可真要一對一跟飛夭一戰,毫無疑問,死的一定是他!

徐佑似乎有了一絲明悟,隱約中抓到了什么,但又說不上來。他對武學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融合的記憶,但那些記憶卻不過是一個從未真正上過疆場、行走過江湖、經歷過生與死的考驗的世家子弟的見解和感悟,不能說一文不值,但比起這一天的所見所聞所思,簡直是幼兒園跟博士後的區別。

左彣皺眉看了看鄧滔,顯然對他起了疑心,不過當著徐佑的面並沒有多說什么,准備私下找到空隙,再跟他詳談。況且話說回來,要不是鄧滔表現出遠超平日的水准,他也未必能將飛夭留下。

每個人都有秘密,也都有自己的苦衷,左彣不是嫉賢妒能之輩,只要鄧滔的理由足夠,他准備一回到晉陵,就向葉校尉舉薦。

徐佑蹲下身子,在飛夭身上一陣摸索,果不其然,又找到了一枚同樣的令牌,正面刻著「大將軍」的字樣。

左彣還是初次看到,疑惑道:「這是什么?」

徐佑用手摸索著令牌的邊緣,目光深邃不可測探,輕聲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想知道……」

夜幕星垂,偶有鴉雀掠過,掀起陣陣江風,袁府的大船平穩的行駛在漕河的河面上,當晉陵城遙遙在望,已經接近丑時。馮桐長長的伸了下懶腰,臉上難掩疲色,道:「徐郎,暮鼓早過,城門緊閉,我等要在城外停泊一夜,等明日五更鍾響,再進城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