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各安心思(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790 字 2020-08-29

詹珽回到後面的雅舍,推開門,房內一燈如豆,在燈光照不到的北上角,李易鳳仿佛鬼魂一般,寂靜無聲的坐在椅子上。

詹珽嚇了一跳,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反手關上房門,壓抑的嗓音里透著遮掩不住的怒氣,道:「李靈官,剛才在院子里,你為什么不出手?」

李易鳳沒有搭理他,從懷中掏出一面黑色的令牌扔到了他的腳下。詹珽臉色一變,自杜靜之派人跟他暗中聯絡,共謀大計以來,一直都十分客氣尊重,像李易鳳這樣無禮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不過,現在的詹珽已經跟詹文君徹底決裂,天師道成了他唯一可抓住的救命稻草,不敢也不能得罪了這個捉鬼靈官。強忍著心中的羞恥感,彎下腰,撿起了那面令牌。

「這是十籙令,既然接受了,今後你就是我道門的十籙將,歸本靈官統屬。」

李易鳳的聲音就跟他的長相一樣,又干又澀,說好聽點叫刺耳,說難聽點叫噪音。

詹珽吃了一驚,手中的十籙令差點掉了下來。

他在多年前信奉天師道,就成了入門級別的道民,但這種道民的性質跟其他千萬士族子弟類似,僅僅表明了信眾的身份,卻並不在天師道里擔任具體職務。

按照天師道的級別劃分,最低級的是道民,然後是籙生,籙生再往上才是十籙,十籙有大籙,小籙之分,大則百十人,小則十數人,以十籙將為首。

也就是說,詹珽被李易鳳任命為十籙將,屬於越級提拔,破格任命,否則的話,以天師道里正常升遷程序,至少也要五年,且不犯一丁點的錯,才能達到這個位置。

詹珽握著冰冷的十籙令,卻感覺到一陣的心寒,道:「這是什么意思?」

李易鳳沉默不語!

詹珽將十籙令狠狠的砸到地上,道:「李靈官,祭酒親口跟我說,只要收服了詹氏,拿下了詹文君,就讓我做五百籙將,你用這區區十籙令,就想打發我了嗎?」

十籙之上,有五十籙,百五十籙,然後才是五百籙,五百籙之上,就是五大靈官,可知杜靜之給詹珽畫了好大一個餅,怪不得他會動心,不惜出賣自己的家族!

「祭酒說過的話,自然作數。只不過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遇到點麻煩,就進退失據,方寸大亂,如何成的了大事?我來問你,既然知道那人名叫徐佑,為什么不提前對我言明?卻只報告說是從晉陵過來的普通行商?」

「這……不過一個名姓,有什么打緊?」

「哈,不打緊?你到現在還以為他是普通的行商?普通的行商能被抓進縣衙後毫發無傷的出來,還帶了顧允的心腹鮑熙來做說客?普通的行商能讓詹文君不顧舟車勞頓,剛至錢塘,立刻馬不停蹄的過來拜會?」

李易鳳見詹珽還是一臉迷糊,冷冷道:「蠢貨,虧得你還是至賓樓的主人!徐佑,是義興徐氏的七郎,也是這次義興之變中僅存的徐氏嫡系血脈!」

「啊?是他?不可能!」詹珽震驚道:「他不是十幾日前在晉陵城外被刺身亡了嗎?」

「所以你就只當他是行商?」李易鳳唇角露出幾分譏嘲,道:「詹珽,傳言說這幾年詹氏之所以能夠興旺,全仰仗詹文君在幕後出謀劃策,照你現在的表現,這個傳言恐怕不假……」

詹珽最恨就是別人總拿詹文君來壓他,頓時怒不可遏,道:「李易鳳,你狂妄!今夜的事,到底要算到誰的頭上?我費了多少心思,才打探出詹文君的行蹤,結果你們呢?總是說天師道里多少高手,怎么連一個女郎都抓不住?要不是詹文君突然回來,趙全,周陽怎么會臨陣退縮?有詹氏的部曲在手,管他是不是徐氏七郎,早一並逐出了至賓樓,月黑風高,殺了沉到錢塘湖里,不就了了嗎?」

「殺徐佑?連太子和沈氏都做不到的事,就憑你?」

「我……」詹珽真是要被氣的吐血了,道:「咱們不是約定好了?我帶人逐他們出店,由你李大靈官帶人動手,怎么,知道是徐佑,你就怕了?」

李易鳳懶得再跟詹珽廢話,屈指彈出一道勁氣,燭火立滅,房內陷入絕對的黑暗。

「詹珽,我這就去找祭酒匯報今夜的事情,你自己考慮,要么加入我道門,做一十籙,要么雙方的合作,就此作罷。」

詹珽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無聲息的大開,又無聲息的關閉,他摸索著點起蠟燭,里面已經空無一人!

「徐郎君,請!」

徐佑歉然道:「忘了告訴夫人,我還有一侍女感染了風寒,卧榻不起,怕是行走不便,需去雇輛牛車……」

「小事!」

詹文君回頭招了招手,八名健卒抬起紅紗步輦走了過來,對徐佑道:「若是不嫌此輦簡陋,可為貴侍代步之用!」

「豈敢?」徐佑對詹文君的豪爽大生好感,像此等不做作,不扭捏,落落大方,真性情的女子實不多見,道:「這是夫人的步輦,非侍婢所能乘卧,還是雇牛車的好……」

「這個時辰,去哪里雇牛車?百畫,去房中請徐郎君的侍婢登輦,不要調皮,莫驚嚇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