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64 字 2020-08-29

幸好有兩個衙卒離的比較近,聽到徐佑的命令,下意識的往前一撲,擋在了婦人和牆壁之間,死死的將她按住。

婦人大嚎不止,杜三省聽的心煩,可又不能置之不理,真要鬧出人命,實在不好收尾,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徐佑,低聲道:「郎君,你若是沒什么要緊的事,可否,可否……」可否怎樣,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縣尉不必為難,一切按照律法來辦!」徐佑瞅了眼何濡,示意他不必跟去,笑道:「我隨你回去就是了!」

「謝過郎君,謝過郎君!」

徐佑的購宅契本還是杜三省親自蓋的章,當然知道他跟這起案子無關,但婦人尋死覓活,不肯善罷甘休,就算做做樣子也得帶他回縣衙問話。

杜三省萬分感激,徐佑跟顧允交好,不是能得罪的人,真要是不跟他回去,也沒有一點辦法。幸好徐佑仗義,又沒有架子,是個可以交的朋友。

何濡目送徐佑他們離開,轉身往碼頭走去。他要找一些人來問問消息,雖然這些人平時不輕易動用,但是宅子的事已經給徐佑造成了麻煩。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人就是為了解決麻煩而存在!

回縣衙例行公事,問了雙方口供,徐佑這才知道婦人名叫方綉娘,是蘇棠的乳母,讀過幾年書,識文斷字。去年蘇棠的父母因病雙雙亡故,一應內外事宜,都由這個乳母照料。這次買宅子,也是方綉娘出面找的周英兒,出了這種事,根本無法面對蘇棠,這才要死要活的撒起潑來,平時卻也知書達理,行止中閨。

同樣被帶到縣衙的,還有宅主人的侄兒高叔田,杜三省虛言恐嚇了兩句,他立刻跪地求饒,道:「我叔父急於離開錢塘,開價其實只有四十萬錢,要賤賣的,讓我幫他尋找錢主。我暗中找到周英兒,和他密謀之後,瞞著叔父將價錢提到了六十萬,約定事成之後,兩人各得十萬錢。六日前他說遇到一個錢主,是外地喬遷的客商,身家豐裕又不夠精明,竟願意用六十萬錢購買此宅……」

聽到這里,杜三省瞧了瞧徐佑,怕他臉上擱不住,厲喝道:「來人,掌嘴!」

「不必了,讓他繼續說!」徐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原來在別人眼中,自己是人傻錢多的代名詞啊。

高叔田嚇的顫顫巍巍,好一會才道:「既找到了錢主,我從叔父手中拿到房契地契,然後和周英兒一道,與這位……這位徐郎君做了交易……我們各取了十萬錢,剩余的四十萬錢給了叔父,他又賞了我五萬錢,第二日就動身去了廣州……」

「也就是說,周英兒將宅子另行轉賣給方綉娘,你之前並不知情?」

侄兒大喊冤枉,道:「我再不是人,也做不出這等事!周英兒這個天殺的狗才,瞞著我又弄了四十五萬錢,簡直戎狄獸心,非人禽獸,無父無君的羌奴,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洋洋灑灑,罵個不停,幾乎都不帶重樣的,讓徐佑大開耳界。早知道六朝時罵語詈言十分的豐富,可真的聽到,還是想要給他鼓個掌。

「夠了!掌嘴二十!」

兩個衙卒頓時上前,左右架起,又一人拿了竹板噼里啪啦抽打了一番,侄兒滿嘴流血,褲襠一濕,尿了滿地。

杜三省黑著臉,道:「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況且本官也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來人,押著他去家中搜查,若是有超出十五萬錢的余數,再重重責罰!」

高叔田死狗一樣被衙卒拖著去了,杜三省望著方綉娘,訓道:「你既然讀過書,當知不交輸估,私下交易是違法之事。周英兒固然可恨,但要不是你貪圖讓利,財迷心竅,也不會墜了他的陷阱。」

方綉娘跪在地上,面色凄惶,道:「周英兒說他經手的交易大多如此,百姓所為者眾,並不算是違法。只要兩廂情願,有人作保,官府其實是默許的。」

「默許?」

杜三省冷哼一聲,道:「彼輩正是欺你們不懂律法,狡言惑眾,先給個高價,然後以讓利做餌,步步引誘,終入瓮中。如果你們肯簽紅契,足額繳納輸估,官府自會驗查和備案,豈能上當受騙?」

「縣尉教誨的是,今日嘗到了苦楚,悔之晚矣!」方綉娘見了高叔田的慘狀,雙腿酸軟,心跳的飛快,官家之威,讓人戰栗,只能不住的叩頭,哀求聲不絕於耳,如同杜鵑泣血,聞之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