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大好頭顱,我來自取(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96 字 2020-08-29

「啊,我的手,我的手……疼死了,苟老大救我,快救我……」

斷臂的那人捂著傷口,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身子不停的在泥水中翻滾。眾人齊齊變色,大雨中看不清楚來了多少人,左彣已經閃進了人群中,先將兩名婢女扔向秋分,然後單手挽住蘇棠手臂,仿若無人,躍回徐佑身側。

秋分習練白虎勁,力氣極大,接住兩個婢女不費吹灰之力。冬至和方綉娘急忙來攙扶,兩婢這會才晃過神來,撲倒方綉娘的懷中抽泣起來。

蘇棠只覺身子一輕,騰空而起,再落地時,入目的是徐佑略帶關心的目光,心中有得脫險境的驚喜,卻勝不過故人重逢的那份歡愉。

領頭的人反應倒快,扯著嗓子高喊一聲:「有賊人搗亂!弟兄們,執殳!」

人群中的七八名監工立刻扔掉鞭子,從旁邊搭建的臨時茅屋中取出十幾支短殳,頃刻間聚集了快二十人,一人手執一殳,膽氣立刻硬了幾分。

這時看清了來人,僅有五個男子,何止膽氣硬,連口氣也硬的不行,領頭的大哥將短殳一橫,指著徐佑,道:「哪里來的死狗,敢管我苟髦的閑事?」

「狗毛?」徐佑微笑道:「閣下取得的好名字,想必世代書香,家學淵源,不敢請教?」

「你!」

髦,寓意俊傑之士,苟髦跟高貴鄉公曹髦同名,是他花了好多錢才請一讀書人給改的名字,聽到徐佑滿懷惡意的調侃,氣的差點吐血,道:「上,都給我上!砍了他們一手一腳,為申四報仇!」

說完就要往前沖,不料被人從後面拉住,苟髦回頭一看,道:「孫平,干什么?怕了不成?」

「不……不是,大哥,這人好像……好像是徐七郎……」

「哪個徐七郎,老子不認識。就是你們天天念叨、怕的要死的義興徐佑來了,今天也非打不可!」

孫平一臉尷尬,道:「他,就是徐佑!」

苟髦為之一窒,好一會說不出一句話,木然轉過頭去,看著徐佑問道:「你就是義興的徐七郎?」

「不錯,正是在下!」徐佑沒料到在這荒郊野地也會有人認得他,道:「你們跟誰人做事?怎么認得我的?」

苟髦沒有做聲,孫平上前兩步,說話很客氣,道:「回郎君,我等本是跟著竇棄的,後來那個,那個鹿脯事發……竇行主流放之後,無處可去,就跟了唐行主……」

「哪個唐行主?」

原來是竇棄的手下,想必那夜在至賓樓里打架的也有這個孫平,因此認得他和左彣。至於唐行主,徐佑心想,不會這么巧吧,又是唐知義?錢塘縣人口雖然不多,可幾次三番都跟唐知義起沖突,也著實有點啼笑皆非。

「唐知義,唐行主!」

果然是他,徐佑笑了笑,道:「我跟唐行主也算是老相識了!」

「是,郎君,今個的事其實是誤會,要不……」

「孫平,閉嘴!」苟髦終於反應過來,管什么七郎八郎,惹了他苟老大就是不行,道:「你慫個屁,義興徐氏早他媽的滅門了,只剩這么個貪生怕死的狗東西,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毛都沒長齊全的黃口小兒,天大爺一口氣就能吹跑,還六品?呸,糊弄誰呢,要不是以前有徐氏給撐腰,人人怕你三分,你能入的了九品榜?還六品,連只雞都殺不死的廢物!真有這個本事,怎么不去報仇啊?啊?」

「放肆!」

左彣大怒,正要上前教訓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家伙,徐佑擺擺手,笑道:「無妨,徐氏犯了國法,受到朝廷懲戒,那是應得的。滅門?苟兄沒有說錯。只是報仇?哈,你讓我找太子報仇?苟兄,單單這句話,就能要你滿門老幼的腦袋,你信不信?」

苟髦又是一窒,大冷的天,額頭卻似乎要流出來汗水,重重的跺了下腳,道:「原來六品高手,是用這一張利口吹出來的。來來來,有種跟我單打獨斗,贏了,我這大好頭顱由你拿去,輸了,老子也不要你的頭,只要你跪下來罵三聲義興徐氏都是死狗就行了。」

左彣身後站著三名部曲,李木、吳善、嚴陽,這三人中李木的身手最好,聞言踏前一步,抽出腰間長刀,道:「憑你也配跟郞主交手,讓我來會會你!」

苟髦揚天狂笑,短殳握在手里,緩緩斜指李木的胸口。

剎那之間,氣勢驟變!

徐佑似乎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眼眸里溢出笑意,道:「我說呢,這么不怕死,原來你已經通了水火關。」

習武人雖多,可通過水火關的萬中無一。當初左彣跟竇棄交過手,他也只是勉強通了水火關而已,不知從哪里學了幾手刀法,在錢塘地界就足以橫著走了。在由禾村,左彣雖然沒跟唐知義動手,但看他步伐體態,修為尚不及竇棄,卻也能夠統合錢塘的游俠兒,成為一縣的行主。

這個苟髦,單論實力,估計不在唐知義之下。看他的脾性,也不像是肯屈尊的人,這樣說來,要么他是劉彖的私人部曲,跟唐知義沒什么關系,要么他在不久前才剛剛通了水火關,所以才自大如此。

就如同一只螞蟻,始終推不動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等它千辛萬苦變成了一只狗,輕而易舉的就能咬起石塊,自信心頓時爆棚,卻不知道在它的頭頂上,還有盤旋的雄鷹和瞄准雄鷹的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