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盡力而為(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2328 字 2020-08-29

劉彖顯然失去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拍了拍手,道:「來人,送客!」

徐佑站起身,道:「劉郎君,陸明府雖然不在錢塘,但縣衙里還有李縣丞,我來找你,是想著大家以後要在小曲山做鄰居,鬧的太僵持不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只好公堂上見了,再會!」說完拱手作別,和左彣下山而去。

劉彖坐在蒲團上,望著遠處山下蜿蜒曲折的碧幽河,神色復雜難明。一個穿著青衣小帽、奴仆打扮的人走到他身後,狀似恭謹,畢恭畢敬,說出的話卻讓人大吃一驚:

「他是個大麻煩嗎?」

劉彖眼閃現著不悅,道:「不算大麻煩!只是一個聰明的商人,不肯輕易舍棄賴以發財的根基!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讓他屈服的!」

「盡快搞定他!小天主已經下了諭令,要我等加快進度,清肅小曲山周邊的閑雜人等。年前那兩個蠢材擅自行動,劫掠女子淫辱為樂,結果引得黑皮子搜山,差點壞了大事。」

「是我御下不嚴,自會向小天主請罪!」劉彖話鋒一轉,道:「你也看到了,我這里花用巨大,每行一步都要錢財開路,否則的話寸步難行。你此次回去,必向小天主言明,盡快再運一筆錢過來。」

「教錢款度支都由五天主負責,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是日後查出來……」

劉彖冷冷道:「放心,每錢的去處都記在賬簿里,經得起任何人查驗。金官若是信不過我,可向小天主稟告,另派他人處置錢塘事宜。」

「將軍言重!」金官低垂著頭,道:「我立即動身,若小天主允諾,十日內,再運來三百萬錢供將軍所用!」

劉彖重重的道:「三百萬?金官或許沒聽明白,我需要至少一千萬錢!」

「這……」

金官為難道:「將軍,你來錢塘這些時日,花錢如流水一般,教已多有非議,很多人到五天主座前進讒言,小天主就算再支持你,也不好說話。一千萬錢實在太多,我盡力而為,最多只能再運來五百萬錢!」

「鼠輩!」劉彖怒道:「別人在陣前拼命,他們躲在天宮不出力就罷了,偏偏還愛指手畫腳,搬弄是非。金官,我們要做的是何等的大事,千百年來,可曾聽過有惜財的雄主嗎?」

金官不置可否,道:「將軍慎言,這番話權當你沒說過,我沒聽過。至於錢數,我只敢保證五百萬,多余的部分由小天主裁決!」

「好吧,你盡力而為!」劉彖緩緩的躺在靠枕上,閉上了雙眼,道:「世間事,也不過盡力而為四字而已!」

回到灑金坊,嚴叔堅他們都眼巴巴的望著徐佑,希望從他口聽到好消息。之前接的大量訂單,必須趕在一兩個月內出貨,否則的話,對灑金坊的信譽是個嚴厲的打擊。何濡反倒不慌不忙,見徐佑神色凝重,揮揮手驅退眾人,吩咐蒼處關上房門,這才問道:「沒談成?」

「談不成!」徐佑苦思不解,道:「劉彖想要灑金坊!」

「嗯?」饒是何濡智計無雙,也恍惚了片刻,道:「他要灑金坊?好大的胃口,他吃得下嗎,不怕撐破了肚皮!」

「只要我同意,他吃得下,哪怕付出兩千萬錢的代價!」

何濡再次刷新了對大胃口的認知,道:「劉彖瘋了?」

徐佑慢慢搖頭,道:「他比誰都冷靜!只是……他太想要灑金坊這塊土地了!」

頃刻之間,何濡明白了徐佑的意思,昏黃的眸子里光芒綻放,道:「有趣,有趣!我竟看走了眼,這個乍看上去粗鄙不的聚寶齋主人,原來心機深沉到這等地步。七郎,我們得找嚴掌櫃的問問話了!」

「問是可以問,但估計問不出東西。嚴叔堅如果真的在地下藏有寶貝,不可能讓咱們接手四寶坊……」

「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嚴叔堅或許正是利用了我們的這種思緒。試問誰會想到,他這樣的老實人會把好東西藏在地底深處呢?」

徐佑微微搖頭,卻沒多說什么,讓左彣把嚴叔堅請到房,開門見山,道:「掌櫃的,我冒昧問你一事,希望能據實以告!」

嚴叔堅極少看到徐佑這樣嚴肅的一面,心頭一凜,有點佝僂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幾分,道:「郎君請問,但凡我知道的,一定據實回稟!」

「回稟」兩字可知嚴叔堅已經把徐佑認作郞主,心底恭敬和欽服,如此他的話可信度會提高許多。

「灑金坊……也就是原四寶坊的這塊地,有什么至關緊要的東西嗎?」

嚴叔堅一臉迷茫,道:「沒有啊,郎君為何這樣問?」

徐佑凝神貫注他的神色,道:「因為劉彖費盡心思,不惜代價,其實想要的只是這塊地而已!」

嚴叔堅身子劇震,如同篩糠似的抖動,容色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左彣扶著他坐在蒲團上,好一會才喘著氣道:「如果是為了這塊地的話,我應該明白劉彖的心思。這里,本是屬於劉家的良田,正陽兄死後,劉家的日子過不下去,我瞧在心里,感同身受,想要救濟她們孤兒寡母,但老嫂子要強,不肯直接接受我的資助,就把這塊田賣了給我。不過,我當時出的價錢,高於市價數倍有余,絕不能算是強占。劉彖從小狠我,以為我強取豪奪,把他家里的田占了去,所以現在回來報仇,勢必要將這塊地再奪了回去!」

這倒是個理由,雖然內心深處覺得劉彖不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的復仇者,願意花費兩千萬錢來奪回這塊象征著過往恥辱的田地,但徐佑實在找不到別的緣故來解釋他的異常行為,道:「原來如此!」

又安慰了嚴叔堅幾句,讓他不要擔心,劉彖的威脅總有解決的法子。楚國大治多年,律法森嚴,不會讓他肆意截斷這么多村民的水源而不受責罰的,眼下只是僵持階段,討價還價,擺放籌碼而已,等雙方的底牌亮的差不多了,就該互相找個台階,就坡下驢的解決這件事。

讓嚴叔堅下去休息,徐佑問道:「其翼,你覺得劉彖真是為了洗涮年幼時的恨意,才執意想要這塊地的嗎?」

「不好說,要看劉彖的性情是怎樣的,如果偏激又執拗,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萬一他另有所謀,呈現給你我看到的只是假象,那……一旦被他得逞,後果難以預料!」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