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是誘餌(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22 字 2020-08-29

這里是錢塘縣衙的牢房,徐佑曾經多次進出縣衙,可住到牢房里,卻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牢房的環境自然不會太好,陰暗潮濕,鼠蟲橫行,地上鋪著一堆干草做床,至於被子是肯定沒有的,這樣的條件別說跟靜苑的富麗堂皇相比,就是跟義興那個暫時容身的小院子也是天壤之別。

成為階下囚的第一夜,徐佑並沒有像很多人以為的那樣輾轉反側,反而睡的很安穩,是真正的安穩。

比起前世里流落街頭,這里,好歹可以遮風避雨,所以他安之如怡!

既然劉彖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說明對那個信口胡謅的七千萬錢當了真,這是眼下徐佑唯一可以依仗的籌碼。

有籌碼,就有斡旋的余地!

因此徐佑倒頭就睡,盧泰的笛音給他造成的傷害,遠比表面上看起來的要嚴重。經過一夜休息,早上醒來時,雖然身子仍舊疲憊不堪,但至少大腦變得十分的清明。

這很重要,沒有武力傍身,只有靠著智慧才可能在虎狼環伺保全性命。

重生以來,哪怕是在義興那么艱難的境地,也有秋分陪伴左右。而現在,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深陷敵營,隨時都可能身首異處。

局面從來沒有這樣的凶險過!

「徐郎君,將軍請你過去!」

一個年輕人出現在牢門外,徐佑掃了一眼,感覺這人跟昨晚見到的賊兵有些不同,慢慢的從床上起身,拂去黑色戎服上的灰塵,那點點血漬看起來仿佛是黑鳶尾花上綻放的玫瑰,充滿了蠱惑人心的神秘。

「勞駕,現在幾時了!」

「申時了,郎君睡了一整天。」

趁這人開鎖的剎那,徐佑仔細打量著他,大約十五六歲,面色稚嫩,雙眸靈動,臉上和雙手的肌膚不像普通兵卒那么的粗糙,穿著暗金色的戎服,腰系革帶,修剪合體,瞧上去精神煥發,英氣逼人。

他的態度拘束透著三分恭謹,跟劉彖昨天的蠻橫全然不同,徐佑心知必是有人發了話,道:「你們是黃巾軍?」

「嗯?」這人愣了愣,隨著徐佑的目光看了看胳臂上系著的黃巾,笑著說道:「不是,我們是天師軍,這黃巾只是為了好辨識自己人。」

徐佑做恍然大悟狀,道:「我昨夜還以為是黃巾軍復燃,沒想到竟是孫天師的人。說起來,徐氏世代信奉天師道,咱們原是一家人。請問郎君尊姓大名?」

「小人賤名,不敢污了郎君耳朵。請跟我這邊走!」

徐佑點到即止,他本來也沒打算從這人口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見他不上鉤也就作罷。出了牢房,被初升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感到舒適和愜意,似乎一切都跟原來的一樣。

只不過成隊列的賊兵在縣衙各處來回巡視,明晃晃的刀槍宣告錢塘已經徹底換了天,徐佑微微嘆了口氣,跟著來人接連穿過大堂二堂,來到最後進的花園里。

湖心的涼亭坐著一個人,從背影看,身穿天師道的法服,身材修長挺拔,仙風道骨,鶴立雞群,正是都明玉。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指了指對面的蒲團,道:「坐!」

徐佑坐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先小飲了一口,然後仰頭一飲而盡,抹去嘴邊水漬,贊道:「好茶!」

都明玉又為徐佑斟滿,道:「我向來不飲茶,不知好在哪里。七郎若喜歡,多飲就是了!」

「恭敬不如從命!」

徐佑連飲了三杯,卻不顯得粗魯無禮,反而舉止翩翩,渾不似俘虜該有的從容。都明玉目含笑意,道:「孤山雅集時我就發現七郎非池物,只是無論如何沒想到,你除了采過人,竟能籠絡一批能人異士於麾下,連一個五品上的小宗師都鎩羽而歸……對了,盧泰這個人桀驁不馴,睚眥必報,你大大得罪了他,恐怕日後會有極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