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再遇佛子(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06 字 2020-08-29

張墨已經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一夜。

昨夜子時朝廷軍攻城之前,他還在都明玉賞賜的府邸里休息,可等到醒來的時候,身處這個四周都是青苔石壁的斗室里,沒有光線,沒有人聲,喉嚨喊啞了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出去,他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只是擔心母親的安危。

可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無止境的等待!

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厚重的石板挪開,微弱的光線從頭頂投射進來。張墨急忙沖了過去,眼睛猛然刺痛,以手遮掩著問道:「你是誰,為何把我囚禁於此?我母親現在何處?可安好么?」

來人並不做聲,繩索系著竹籃緩緩垂下,然後石板閉合,任張墨如何呼叫,再無一點的聲息。張墨頹然坐下,從竹籃里摸到了食物和飲水,一時激怒交加,將竹籃狠狠的摔了出去。盛水的器具啪的粉碎,寂靜得可怕的石室里只有清水咕咕的聲音,不一會就流淌了滿地。

又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張墨從狂躁冷靜下來,屈膝跪在地上,摸索著找到了地上的水漬,然後伏頭下去,雙手死死的扣著地面,像狗一樣舔水止渴。

他還不能死,他必須活著!

「蕭玉樹殺了王純!」

朱智笑了笑。

徐佑眼神微聚,反問道:「四叔不覺得驚訝?」

朱智搖搖頭,為徐佑斟茶,道:「王純離京那時起,就已經注定是個死人了!」

「為什么?」徐佑凝視著杯的茶水,來這個世界兩年多了,還是喝不慣這種沒有煎炒的生茶,入喉苦澀,難以下咽,但好處是,能讓人思維變得清晰。

「你可知是誰舉薦王純出任監軍的?」

「誰?」

「兵部尚書劉奕!」

見徐佑一頭霧水,朱智知道他對朝廷的人事不太精通,解釋道:「劉奕的四弟劉綏,曾任一郡太守,因貪贓枉法,且勾結山賊劫掠當地行商,被司隸府抓捕後死在了黃沙獄里。據說死時身無完膚,受盡折磨。所以劉奕跟蕭勛奇向來不合,朝野盡知,此次劉奕舉薦王純,明面上看,是故意來找蕭玉樹的麻煩,繼而攻訐蕭勛奇……」

「實則?」

「實則個另有玄機!」朱智端起茶慢條斯理的飲了兩口,道:「我得到情報,就在數月前,劉奕的兒子劉旗在楚、涼交界處任邊將,私下把軍械器甲賣給涼國,得利甚厚。司隸府派了卧虎司的徒隸前往查證,劉奕為了避免劉綏的慘劇重現,暗拜會了蕭勛奇。隨後,卧虎司撤回了徒隸,不再調查此案。」

徐佑了然於心,道:「作為回報,劉奕舉薦了王純監軍征討錢塘諸軍事?」

「正是!王純身為御史丞,外放監軍是題應有之意,加上他和蕭勛奇又是死對頭,劉奕此舉,並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

朱智頓了頓,笑道:「既然沒有懷疑,王純之死,當然是個意外!」

徐佑由衷嘆道:「厲害,厲害!」

「是啊,蕭勛奇掌控司隸府幾十年,殺人無算,得罪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可始終屹立不倒,深受主上信任,沒有點厲害手段,那怎么成呢?」

徐佑嘿嘿笑道:「不,我說的是四叔厲害!」

朱智抬起頭,戲謔道:「哦?我厲害在何處?」

「劉奕和蕭勛奇的碰面必定是絕密,竟被四叔探知,他們的所有謀劃如同親眼目睹。比起四叔,區區司隸校尉,小小兵部尚書,都還算不得厲害!」

朱智指著徐佑,大笑道:「七郎啊七郎,你這是把我架在火爐子上烤啊!也罷,告訴你無妨。我知道這件事,純屬意外,並不是我多么的神通廣大。劉旗的身邊有個心腹裨將,早年曾受過我的恩,劉奕和蕭勛奇達成和解之後,告誡劉旗從今往後收斂行徑,不得再私通涼國,做那些有違國法的勾當。劉旗斷了大筆財源,私底下發牢騷時被這裨將得知,給我寫信問安時提了一句……所以當劉奕舉薦王純來做這個御史監軍,我就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徐佑還能說什么好,朝大佬們的恩怨情仇,現在的他還沒資格參與,但是多聽聽這些血腥的內幕,就會多一絲提防。在這個權力場里,每個人都是無情的猛獸,稍不留神,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