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朝真(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30 字 2020-08-29

「你活膩了?敢這樣跟我說話?讓開!」

韓元忠踏前兩步,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下一秒就要咬斷敵人的脖子。

班雨星雙股瑟瑟發抖,卻還是硬著頭皮毫不退讓,臉色蒼白的道:「我奉命迎接林祭酒,若他受到任何傷害,就是我的失職。要么今天先殺了我,要么靈官稍息怒火,放我們登山。」

「好,好,好!」

韓元忠連說三個好字,怒極反笑,道:「班雨星,別以為有范大祭酒為你撐腰,就敢和我對著干。不讓開是吧?好,我今天連你一起教訓!」

事到如今,班雨星反而不怕,深吸口氣,鏘的一聲,從背後抽出太一三元法劍,劍尖指著韓元忠。

一觸即發!

太一三元法劍,劍身通透如雪,濺起的水滴沾上,立刻泛起層層霧氣。韓元忠的臉在霧氣愈加的陰冷,雙手握指成拳,道袍無風自動,強大的氣場瞬間讓周圍的空間變得凝重起來。

眼看一場爭斗無法避免,徐佑伸出二指,從後面走出,輕輕壓下了班雨星的法劍,望著韓元忠,靜靜的道:「韓元忠,你佯裝酒醉,實則別有居心,竟敢擅自攔阻一治祭酒,簡直狂妄自大,藐視天師,視道戒十律如無物,真當有了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攔阻一治祭酒沒什么大不了的,韓元忠雖是鶴鳴山的靈官,可放出去到各州,那些祭酒也要小心奉承,不敢得罪;狂妄自大那是有本事的人的特權,他是韓長策的心腹弟子,自然有狂妄自大的資格;至於道戒十律,見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嗎?所謂道戒,一為了約束底層的道民,二是針對那些失勢的人,韓元忠皆不在此列。

可「藐視天師」這四個字,卻如同一把利刃,破開了肌膚和骨肉,毒舌般刺入了韓元忠的心口!

天師道內以天師為至高無上的尊位,是道君在世間行走的化身,膽敢藐視天師,那就是與整個天師道為敵。

「你……找死!」

韓元忠沒有這樣大的膽子,被徐佑生生扣了口黑鍋。他唇舌笨拙,無力反駁,頓時又急又怕,新仇舊恨涌上腦海,怒火將早就被酒意麻痹了的理智徹底摧毀,拳出如虎勢,迅若閃電,直沖徐佑的面門而去。

徐佑神色平靜,淡然自立,和戾氣外露的韓元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韓元忠是故意裝瘋賣傻、受人指使來給他下馬威,還是真的喝多酒了、借故耍酒瘋出出心頭惡氣。但不管怎樣,身為益州治祭酒,若在鶴鳴山被人打傷,天師孫冠早該退位讓賢,免得御下無能,受人恥笑。

果不其然,從三官廟後面的山崖小道後傳來陰柔的男子聲音:「韓元忠,住手!」

拳頭在距離面門寸許處停住,拳風打撒了徐佑的發髻,長發如瀑垂下,看上去狼狽不堪。班雨星的法劍都沒來得及阻擋,聽到那男子聲音,緊張到極致的神情立刻輕松下來。

韓元忠眼眸里的醉意瞬間消散了七分,高大的身軀僵硬在當場,脖子似乎被千金繩索固定住,艱難無比的轉了過去。山崖後緩緩走下來一人,頎長玉立,風度翩翩,唯獨一張臉好像常年不見日光,蒼白如紙,冰冷似雪,若是晚上驟然看到,定會當成是幽府爬出來的鬼魅。

天師道以斬鬼生人的道法立足當世,可作為聖地的鶴鳴山竟然有這樣鬼氣森森的人,也算是異數!

那人走到近前,目光深不見底,天上的陽光也似乎黯淡了許多,道:「韓元忠,天師晨功已畢,馬上要接見林祭酒,你在三官廟前攔他的去路,意欲何為?」

韓元忠的喉結可以看到吞咽吐沫的動作,支吾著道:「衛大祭酒,我……我沒想干什么,只是……只是想和林祭酒討教下武藝……」

徐佑心道:原來這人就是衛長安!

作為排行第七的大祭酒,衛長安只比排行第六、也是最年輕的韓長策大三歲,此人號稱神龍見首不見尾,晝伏夜出,行蹤詭秘,就是鶴鳴山里也很少有人能夠經常見到他。

但比起行蹤詭秘更可怕的是,衛長安掌管著天師道的鹿堂!

所謂鹿堂,是天師道主管刑罰的所在,忤逆天師、違犯道戒、辱罵神君、褻瀆符劍者,皆要前往鹿堂接受相迎的懲處。

曾有傳言說,衛長安在鹿堂以人心等五臟器修煉某種奇異功法,故而人人畏懼,連韓元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粗莽角色,乍然看見衛長安,也不由的心頭膽寒!

「哦?討教武藝?」衛長安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我,我……」韓元忠出了一身的冷汗,酒徹底醒了,想要張口解釋,卻又無言以對,只好施禮後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