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清明見清明(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721 字 2020-08-29

隨著《老子化胡經》第三卷傳誦天下,佛門死活找不到對抗之法,於是所有人將期待押到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曇念身上。只是曇念死活不見真身,明法寺上座竺道安抱恙前往錢塘,親自拜訪天青坊主人計青禾,向他打聽曇念的消息。

計青禾恭敬接待,但提到曇念,一概不知,只說《大灌頂經》是被人放在坊後的院子里,還有大袋的銅錢以及半張紙的字,簡單說了為何而作《大灌頂經》,又為何隱姓埋名的緣故,其他的訊息皆無。

竺道安求那張留言一觀,之後枯坐半響,連嘆三聲,拱手離去。有弟子問道:「師尊何故哀嘆?」竺道安答道:「我論才辯,比不過林通,論姿儀,比不過寧長意,論佛理,卻又差這曇念遠甚。但曇念又和我輩不同,他苦行求法,不理人間虛名,要不是《老子化胡經》欺辱我佛祖太過,他也不會以《大灌頂經》駁斥之,我今日來找他,不僅佛理輸了,連佛心也輸了!」

弟子不解,道:「師尊的意思,曇念不再參與這次論衡了?」

「那倒也不是,林通的第三卷經,內容更加肆無忌憚,我料曇念不會坐視不理,所以這趟錢塘之行,實在是多此一舉!」

果如竺道安所料,二月二十五日,天青坊再次收到曇念送來的《清凈行法經》兩卷,計青禾馬上派人送給竺道安。竺道安匆匆覽過,就以重金請天青坊加工開印,然後快馬送往金陵,並送給各大書商,帶往江東各州郡宣揚。

天師宮內,徐佑正向孫冠辭行。佛門的氣焰已經被壓住了,他沒有理由再滯留鶴鳴山不去,畢竟明義上還是益州治的祭酒,卻一天都未曾到成都治所上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孫冠勉慰兩句,正要吩咐衛長安親送徐佑赴任,一人急匆匆的進來,手上捧著兩卷經書,跪於大殿央,急聲道:「稟告天師,曇念新作《清凈行法經》,已集印三萬余冊,准備發往各地……」

「呈上來!」

孫冠慢慢翻閱,不動聲色。下面眾人皆翹首觀望,想從天師臉上看出點端倪,卻無一例外失望了。

過了半個時辰,孫冠將經遞給范長衣,道:「你們都看看!」

范長衣越看臉色越是陰沉,看完之後交給陰長生,之後是張長夜,再之後是韓長策和衛長安,最後才給了徐佑。

「妄言!」

韓長策看完《清凈行法經》,暴跳如雷,道:「衛師弟,鹿堂是干什么吃的,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個曇念的蹤跡?這老禿驢,信口胡說,簡直該死!」

衛長安盤腿坐在蒲團上,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不語。

韓長策還要逼問,陰長生淡淡的道:「別說鹿堂,就是佛門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曇念。韓師弟何苦拿衛師弟撒氣?」

「我不是撒氣,我是著急……」

「你急什么?師尊在上,自有應對的辦法。」張長夜諷刺了韓長策一句,起身施禮,道:「師尊,不知曇念何許人也?竟如此神秘!要不曉諭各治,盡全力搜羅此人?」

孫冠笑道:「搜羅到了又如何?莫非殺之而後快?佛道論衡,論的是道,不是刀劍!爾等若氣不過,自可以道法辯詰,辯得過他,這《清凈行法經》自然無人問津!」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說話,幾乎同時轉身去看徐佑。徐佑跪在衛長安身後,見大家的目光投射過來,歉然道:「我剛看此經,也無對策!」

頓時有人眼眸帶笑,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神色黯然,范長衣道:「林師弟太謙遜了,以我看,對付這曇念,還得林師弟出手,我們只能搖旗吶喊,為你助威。」

殿內議論紛紛,卻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就跟之前的套路一樣,必須針尖對鋒芒,不從根本上駁倒對方,做的再多也徒勞無功。

「范師兄謬贊,我實在不敢當。」徐佑為難道:「再者,我馬上要赴成都,就算有心,怕也沒有太多的精力……」

范長衣當即說道:「師尊,曇念來勢洶洶,《清凈行法經》說『佛遺三弟子震旦教化。儒童菩薩彼稱孔丘,光凈菩薩彼雲顏回,摩訶迦葉彼稱老子。須那經雲,吾入滅千載之後,教流於東土,王及人民,奉戒修善者眾』,竟把儒道兩教的祖師說成佛陀的弟子,簡直豈有此理,若不及早駁斥,未免讓人笑我道門無人。故而弟子斗膽,請師尊讓林師弟暫緩前去成都履職,專心對付曇念!」

孫冠沉吟片刻,道:「允你所議!」

徐佑得以繼續留在鶴鳴山,這次卻沒有上次那么順利,接連一月,仍舊沒有寫出足夠駁倒《清凈行法經》的章。為了打開思,班雨星時不時的陪著他在山上各處游玩,倒是比來山里三五年的道眾還要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

期間雨水洞、驚蟄洞和春分洞相繼開放,徐佑每洞皆進,經歷和大雪洞又有不同,但無一例外,走到被陣法禁錮的地方,就無法再寸進一步,且洞里面都有神秘的壁龕,有的是一,有的是四,有的是五,似乎蘊含著某種奇妙的規律。

三月底,孫冠突然離山,並帶走了范長衣和衛長安以及鹿堂的諸多高手,離山時徐佑請求等清明洞開時,入洞里一觀,他痴迷於二十四洞,鶴鳴山人人皆知,倒也不足為怪。孫冠答應下來,徐佑又請陰長生到時陪他一起,陰長生雖然沒有武功,但多年的底子還在,又身為大祭酒,對二十四洞知之甚深,足可保證他的安全。